漏光的屋顶，斑驳破旧的泥墙，还有萦绕在身边淡淡的青草香，姜染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身下，果然，铺垫着的还是半枯的稻草，连个床单都没有。

跟记忆里没有半点不同，她顿时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这个家穷的无可挑剔，已经到了不能再差的地步。

姜染缓缓摸到小臂内侧，没有犹疑，狠狠的拧了下去，疼的她龇牙咧嘴。

可眼前的景象并未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很快接受了这一切，随后淡定的起身，坐到张漠对面捧着碗小口喝粥。

她已经从原主的记忆中明白了现在的处境，也知道“捧碗”这么娘气的动作不适合现在的自己。

但原身在赌馆遭了打，昨日半夜时分就一命呜呼了，一个月后的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说不定稀里糊涂就能穿回去呢？

存了这样渣渣的想法，姜染也自在许多，刻意遗忘了身边的张漠，和身上负担着的重任。

她像往常一样，把手臂放到桌上撑着，不成想桌面当即就半张了起来，与额头来了个亲密的吻，随即又“嘭”的一声重重落下。

姜染被桌子猝不及防的偷袭，登时面如菜色，看到碗里的粥没受到半点影响后，才放下心来。

张漠只管喝粥，听到动静也没分给姜染半点目光。两人默契的没把刚刚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一碗野菜糊涂粥下了肚，姜染叹口气，她到底只敢在心里想想“躺平”，不敢拿自己跟张漠的性命开玩笑。

况且她不上心，自有夫郎替她记挂着。

这不，少年人看到姜染没心没肺的模样，声音越发清冷：“今日你跟我上山采忍冬，若是一月内还不了你在赌馆的欠账，咱俩都得完。”

张漠眼中戾气尽显，看着去了畏缩之气的姜染也有了两分好脸色，也只是两分而已，若不是方宁在关键时刻抛弃了他，他也不会跟一个只会惹事的窝囊废凑到一起搓磨余生。

他以往身姿曼妙，是这来风村的头一份，可如今每日为生计奔波，短短一月内，不仅满手粗茧，腰身也粗厚许多，旁人更是明里暗里的嘲讽，他对待姜染这个罪魁祸首自然也没有好脾气。

况且姜染这次闯了大祸，如今情况危急，到了上山卖命凑款的地步，张漠更是急的嘴上都起了泡。

没等到姜染的回答，他那双桃花眼折射出寒气，姜染被盯的头皮发麻，顿时一个咯噔，连忙低头扒饭，语调不清模模糊糊凑出来一个“好”字。

果然张漠还是以前那个张漠，什么和美的气氛都只会是假象。

夫郎说一不二，当家作主。姜染认清现实，忙不迭的点头，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本以为这个冷酷的夫郎会任她自生自灭，没想到竟大发善心要帮她还债，姜染感觉人生还算是有了盼头，真落到赌馆那群人手里，她哪里还有活路？

看不出这夫郎也是个面冷心热的，姜染对张漠也觉亲切起来，原来女尊国的夫郎这般可爱。

张漠对姜染的情绪变化一无所知，他喝完粥就去厨房准备上山需要的东西。

姜染看着他的清瘦的背影摇摇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不自觉收拾起了碗筷。

这是姜染的习惯，记忆中原身从未这样做过，姜染不禁有些担心被看出来，好在张漠并没有在意。

他把自己忽视到了极点，姜染想，这倒是与对待原身的态度重合起来。

姜染刷惯了瓶瓶罐罐，收拾起来倒也迅速。她看到张漠身上的背篓，也自觉去厨房寻了一个。

毕竟还有5两银子的赌债要还，一月为期，若是没有按时还债，她不死也残，必须要重视起来。

姜染的识相让张漠内心砰砰暴起的能量偃旗息鼓，他把唇抿的发白，冷冷丢出一句“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