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陌蓦然愣了。
骆叙淮把话说的太明白,导致她听了之后,他的话就一直在脑海里盘旋,像复读机一样一遍又一遍,挥之不去。
最终,时陌还是觉得自己把话说清楚好了:“微博的事……我向你道歉。”
“嗯?”骆叙淮有些出乎意料,“你说什么?”
时陌看着眼前身材颀长的骆叙淮,竟有些恍神。
他背着光,身后是一片彩霞,让看不清他什么表情的时陌心里愈发没底了:“……就微博啊,你难道还不知道那是我?”
窥见骆叙淮仍是面无表情,时陌突然心生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正琢磨着怎么转移话题,谁知他开口了。
“你是指「骆淮不是人」?还是……”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才又接上,“「我会成神」那个号?”
“我……!”
什么鬼?他竟然还知道自己以前的马甲?时陌惊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那个号明明她都很久没登了,更别说黑他什么的,压根儿没有的事!可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号?
时陌心脏砰砰直跳,有一种小学生做错事被撞见的慌张,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窘迫感。
慌神之后尽是恼怒,时陌目光如冷刃,火冒三丈:“你竟然调查我?”
骆叙淮向后一靠又惬意地靠在礁石上:“你不是也调查我了?”
时陌看着他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总觉得他知道的比这还多,于是更加不安。因为那个号上有一段她不想别人知道的故事。
她两步并作一步冲了过来,大脑空白的她一怒之下伸出右手抵在了骆叙淮肩旁的礁石上,几乎可以碰到他的衬衫面料。
“你还知道什么?”
时陌的声音凉得犹如冰窟里的冷气,气势和怒色俱在,让人听了体温都得降个0.5。
除非狗淮他不是人。
要不一个大男人被壁咚了,怎么也得给点面子,哪怕假装都要装出一副我很慌的表情,反正总而言之就是怎么都不该是这般不动声色。
“我问你话,你是不是已经看过那个号了?”
时陌一旦怒到了极致,身体和语气都是不受控的,骆叙淮有幸作为第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
故意让时陌这姿势维持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没那么无聊。”
时陌听后逐渐放松了神经,冷笑着说:“那样最好。”
“嘶……”
刚才太生气了就没注意,脚下的草鞋不知什么时候被沙砾里的尖锐物戳破了,她跌坐到旁边脱下鞋后,才发现脚底已经血肉模糊,似乎还黏着几块细小的玻璃渣子。
骆叙淮蹲下来一把捏住她的脚环,状似无意地说:“本来还想在这里吃顿烧烤。”
时陌瞪了他一眼,想抽回自己脚:“把手放开,谁又不是不让你吃。”
骆叙淮面色微沉,话音更沉:“你这伤口不尽快处理,估计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时陌像是被他唬住了,声音不自觉放低了些:“那怎么办?”
骆叙淮蹲着转了个身:“我背你。”
时陌头往右边一扭,撇着嘴说:“别,我受不起。”
她怕明天又上热搜,到时指不定又得生出什么谣言,谁让骆叙淮这张脸就是祸害!哦不,那叫祸国殃民!
…………
时陌不知道她是怎么被背起来的,好像是狗淮攥住她的胳膊强行把她拉上了背。
天边,彩霞逐渐被晕染得绯红,绮丽的余晖洒在这片金灿灿的沙砾上,亦定格住了两个人的背影,这一刻,仿佛海风都变得暖洋洋的。
“哥,你快看!”小女孩指着二人,捧着脸一脸花痴,“我虽然不想承认,可是那位哥哥真的好帅啊。”
她哥倒不这么认为:“我倒是觉着他女朋友更美一些。”
……
时陌免费搭了一路的人工顺风车,心情却不怎么好。反抗无效后,她回来的全程都捂着脸,像丑得不能见人似的。
回去后她非要自己处理伤口,骆叙淮也没好人做到底,任由她去了。他以往受伤都是大夫给看的,暂时还没那能力当别人的大夫。
晚饭过后就到了分配房间的时间,时陌为自己捏了把汗,不由自主地设想了狗淮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瞬间被自己想象出的画面吓得浑身一激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天鹅颈,确定那个被掐的画面只是幻象。
“你们就睡对面那屋吧,”骆奶奶一句话就决定了时陌的归宿,“这屋子挤,陌陌别介意。”
时陌当然不会介意,可这不是屋子小不小的问题,而是,要她跟身边这个人睡一屋,她实在还不如出去被蚊子叮一晚上算了。
骆奶奶有固定的睡觉时间,一到九点就上床休息了。然后屋里就只剩下时陌和骆叙淮大眼瞪小眼。
好在某人还要点脸,自己去沙发上凑合了一晚,时陌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进屋后,把门反锁了躺到床上。
一夜无梦。
可能是不习惯的缘故,第二天鸟儿才刚醒觅食,时陌就跟着一块儿醒了。天才刚亮,时陌看了手机,6点。
只是出屋后意想不到的,骆叙淮比她还早。抬眼望去,他修长的身躯正挤在小沙发上,秀颀的细腿不修边幅地搭着沙发扶手,看上去竟然还有些斯文闲雅。
腿儿是双令人稀罕的好腿,可惜人就不好说了。
时陌的目光向上移动,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手机,正眼神幽暗地凝视着她。
时陌略感尴尬,别过头去说:“我昨天睡早了,所以就醒了,你……”
“嗯,总算有一天不睡懒觉了,继续保持。”骆叙淮说着,目光重新落回手机屏幕上。
时陌咬牙切齿,亏她还想问问这人是不是一晚上没睡,真是好心喂了狗,白白糟蹋!
骆奶奶早上7点准时起床,醒来后发现二人正在厨房忙活着,好像是在做早餐。
病号时陌带着脚伤,熟练地煎了三个荷包蛋放在盘子里,然后打算去煎饼,谁知帮忙打下手的骆叙淮不乐意了:“我不吃全熟的。”
时陌来气,把他盘子里的荷包蛋夹到了自己的盘子里,语气不算好:“不吃就算,自己煎。”
骆叙淮“嗯”了声,说:“我去让奶奶来帮我煎。”
“回来!”时陌眯着眼,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眼里却殊无笑意,“我给你煎!免得让奶奶觉得我虐待“儿童”。”
骆叙淮像是勉强答应了:“嗯,八分熟,不放盐,撒点糖,油不要太多,蛋白的口感不能柴。”
时陌侧头斜睨着他:“你怎么没被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