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兰儿也是个脸皮厚的,我若是她啊,早就没脸待下去了。”
“唉,人家可是院长的女儿,不待在这儿待在哪儿呀。”
“这命可真是好,我们千辛万苦考进来的,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如愿。”
“……”
钱小婧听到这些话,气呼呼地就想冲上去揍她们,一群长舌妇,真是讨厌。
白兰儿及时拉住了她,对上她疑惑地目光,笑着说道:“看我的。”
说着,理了理衣衫,便踏步而入。
见到正主来了,几名女子有些尴尬,转念一想,自己说的也没什么错,遂挺直了腰板看了回去。
白兰儿施施然走到几人面前,笑道:“看来我得跟我爹说说,这招生的时候可不能只看才学,也要考察一下各位的品行。这古人说得好啊,有德有才为圣人,无德无才为愚人,至于这有德无才嘛,诸位才高八斗,可知道是什么?”
那几人脸色一变,她这是在说她们是有才无德的小人。
白兰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的脸色变换,颇是好笑,这就不行了,还真是没劲。
“兰儿妹妹请慎言,院长曾说过,宁要有德无才之人,也不要有才无德之人,能进我们幽兰书院的,自然都是德才兼备的人,还是说,妹妹在质疑院长及几位夫子的眼光?”
这话一出,方才在嚼舌根的几位女子立刻回过神来,感激地看了说话的女子一眼。
“即便白小姐是院长的女儿,也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的。”
“质疑父亲和师长的决定,这可不是有德之人能做出来的事。”
她们七嘴八舌说着,你一句我一句的,生生将白兰儿说成了一个不忠不孝之人。
林继坐在座位上,嘲讽地看着她们,想着要不要帮白兰儿说几句话时,注意到她面色无常,镇定自若,这才收回迈出去半步的脚,托着下巴看着几人,俨然一副看戏的样子。
“大家也知道,我命好,有个当院长的爹爹,我自小便在这幽兰书院长大,承蒙四家书院各位夫子的教诲,又有幸师承程子先生,在下愚钝,辜负了夫子的教导,今日才知在下竟是那无德无才的蠢人,诸位之言如醍醐灌醒,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说着还态度十分谦谨地朝着那几位拱手一拜。
那几人哪里敢受,忙侧身避过,还有那胆子小的,一下子跳到了旁边,丝毫不顾忌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动作是如何的不雅。
不怪他们如此惊慌,不说院长及各位夫子,便是程子先生便是他们招惹不得的人物。
至于这程子先生是何许人也呢?
程子先生姓程,至于名讳是和众人不敢说,世人敬重他,称其为程子先生。
此人学富五车,见解独到,在曾经的战乱时代,硬是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游遍天下,说服诸位国君,避免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乱,可想而知,在民间的威信有多高。
程子先生还曾与先帝谈经论道,被先帝称之为帝师,便是当今圣上见到他也是要行弟子礼的,这还是凭着他老爹的那么一点儿关系。
最让世人崇敬的是,先生德高望重,常为众人讲学,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却鲜少收弟子,也就十多年前听闻先生收了两个弟子。
如今想想那两名弟子的名字,其中一位可不就是一位姓白的姑娘。
如今可算是对上了。
她们质疑程子先生的徒弟,那可比白兰儿质疑诸位夫子严重得多。
这是她们万万没有算到的事情,若今日她们的言论传出去,凭着程子先生的影响力,便是唾沫星子也能将她们淹死了。
想到这儿,她们吓得面色惨白,身子不停地抖着。
王芷,也就是刚才替那几位女子说话的人,哆嗦着唇干笑道:“兰儿妹妹说笑了,妹妹德才兼备,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我们也是开玩笑的,当不得真的。”
王芷此时心中已经恨得牙痒痒了,千算万算,怎么就忘了她还有个厉害师父呢,旁人不知,她又哪里会不清楚,当初因着白兰儿拜师成功,白院长还专门在学院里吹嘘过的,只是这些年未曾见过程子先生,也因着白兰儿未曾结业之事,便真以为她是愚钝之人。
白兰儿疑惑地歪着脑袋,“只是开玩笑的?”
那几人也是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白兰儿像是舒了口气,拍着胸脯说道:“大家可真是吓坏我了,我还当我真的那么差劲呢。”
众人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能说尽恭维之话,便是之前一直在看热闹的人,此时也是按捺不住,上前寒暄几句,这还是白兰儿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众星捧月。
看见夫子正往这边走,这才散去,白兰儿跟钱小婧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二人坐在一处,趁着夫子不注意,钱小婧偷偷问道:“兰儿,你真的是程子先生的关门弟子?”
“这还能有假?自然是千真万确。”
“哇,你可真厉害。”钱小婧崇拜地看着她。
林继就坐在二人身后,将她们二人的话手指眼底,见白兰儿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骄傲的神色,隐隐约约还带着几分憋屈,这倒是奇了怪了。
这么大的事她自然是不会说谎的,不然传出去可是很丢人的,那她这幅神情又作何解释,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林继是个好奇心大的,想着便也凑到她耳边问道:“那程子先生的另外一个弟子是谁?”
白兰儿的脸看起来更难看了,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于品竹。”
听到这个名字,两人先是有些诧异,再仔细一想,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见他们没有一点儿诧异,好像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一般,白兰儿有些不高兴,“难道你们不应该觉得惊讶吗?”
二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不觉得。”
白兰儿:“……”欺负人,说她是先生的徒弟他们就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样子,说竹子是怎么就接受得这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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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今儿个出风头了?”于品竹神色冷淡地问道。
白兰儿偷偷看了眼他,再看看周围,确定没有人,才悄悄爬到他耳边,问道:“师父他老人家还没回来呢吧。”
于品竹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薄唇微启,“你猜。”
猜你个头啊!
白兰儿觉得手有些痒,好想打人啊肿么办。
“这会儿知道害怕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白兰儿身子一抖,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耸起来了,僵硬地转过身,看到来人,脸耷拉下来,垂头丧气地喊了声“师父”。
来人,也就是程子先生吹着胡子,喘着粗气,“哼,别叫我师父,老夫可没你这么爱出风头的徒弟。”
白兰儿脸憋得通红,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嘛,明明就是嫌她丢人。
“大家也知道竹子是您的徒儿了。”
“什么?!”程子先生大呼一声,语气中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欣喜,一步跳到她跟前,拉着她的袖子连忙问道:“这可是真的?”
白兰儿看着他笑得如菊花般绽放的老脸,假笑一声,道:“呵呵,假的。”
程子先生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抚着胡子严肃道:“戏弄为师,该罚。”
“小女子爱出风头,可不敢称您一声师父。”
程子先生像是听不懂她话里的讽刺,接着笑眯眯道:“许久不见,兰儿还是这么爱开玩笑,你可是行过拜师礼的,称我一声师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白兰儿不说话,就知道他话还没有说完,果然,就听他说道:“如果你能将竹儿是你师兄的事情也让众人皆知的话,为师会更开心的,你们师兄妹两人相互有个照应,为师日后出去也就放心了。”
听到这话,白兰儿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坐到凳子上,给自己到了杯茶,一咕噜全灌到肚子里才说道:“我才不需要他的照顾。”
于品竹睨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想照顾你?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的。”
白兰儿很委屈,“我哪里有惹是生非。”
“还敢不承认,今儿是不是仗着自己是师父的徒弟欺负王夫子的女儿了?”
王夫子的女儿,正是王芷,因为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便这般称呼了。
“我欺负她?呵,她装得一脸大度,替几个背后说人是非的是人说话,难道就不是在欺负我了?”
“你是谁啊,还有人敢欺负你?”于品竹说得讽刺,只要一想起她跟那个姓林的走得那么近就很不顺心,说什么话需要趴到耳边去说,当他是瞎子啊,早知道就不去看她了。
白兰儿被他这态度一激,怒道:“我不过就是白兰儿,就算是我仗着什么,那也是我有所倚仗。”
于品竹冷笑一声,“是,你靠山大,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那些人接近你,难不成真的就把你当朋友了?别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你当我是傻子吗?分不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呵,这还真说不定,站得越高,摔得越疼,你今儿个告诉别人你是程子先生的徒弟,敢问你说这话的时候可曾心虚?”
白兰儿眼睛都要红了,“我说的是事实,为什么要心虚?”
“那你也别忘了你是怎么才成为师父的徒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