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到了一年一度的招生时候,前来四大书院求学的人络绎不绝,人满为患。
四大书院都在青山脚下,离得很近,书院大门正好占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又是同一天招生,这大门一开,整个青山都被堵住了。
只是因为这也产生一个问题的,那就是到底是选哪家书院,这可是关系到日后学习乃至于命运的大事儿,马虎不得,不过这四家书院都是颇负盛名,出过优秀才子的,似是不分伯仲的,那就很难办。
这对学子来说是一个难题,对书院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挑战,毕竟,这也是关系到书院未来的发展的,故而,每年这个时候,各家书院都会拿出自己的绝招来。
白克站在门口,看着旁边君竹书院和对面望梅书院排的老长的队,再看看自己这边零零散散的一些人,顿时就不开心了,转头问道:“兰儿那丫头呢?”
“不知道,从今天早上起就没见到,应该是还在睡觉吧。”
“什么?睡觉!”白克大吼一声,立时找来不少目光,掩唇轻咳一声,假装方才那声不是自己喊的,待众人转开视线后才压低声音接着说道:“你先在这儿看着,我去看看。”
“嗯。”
快步走到兰苑,白克压抑了怒气敲了敲门,果然听到里面有人说了声“谁啊。”
声音还挺小的,像是还没睡醒,这下子白克可就忍不了了,“是我!”
过了会儿,只听里面传来一些动静,门总算是打开了,白克即将出口的怒吼在看到白兰儿的脸时瞬间就都消失了,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白兰儿虚弱地摆摆手,把门打开让他进来,双腿颤抖地走到桌前坐下,脑袋趴在桌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瞧这小脸白的。”平日里生龙活虎的丫头如今小脸惨白,别说,还挺让人心疼的。
“唔,别提了,昨儿个拉了一晚上的肚子,这才好了些。”
白克皱眉,憋着气,好一会儿才说道:“怪不得你身上有股怪味儿。”
“……”是亲爹么?
“怎么会拉肚子,难道是吃坏什么东西了?不应该呀,你这丫头什么都吃,胃强大得很,有什么是能治得了你的,快说来听听。”
说到最后,这怎么听都感觉有种幸灾乐祸的样子。
瞧,她就说吧,她就是个捡来的。
“没事。”憋了好半天,白兰儿才吐出了这两个字,像本来想给别人下泻药结果自己却给喝了这么蠢的事情她才不会说不出来让他来笑话她的,“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到这儿白克就来气,大眼睛一瞪,“哼,什么事儿?你不知道,今年于老头和姚老头是让竹小子和梅丫头坐在前头登记的,所以,你懂得的。”
白兰儿点头表示明白,所以,结果就是君竹书院前围了一大帮姑娘,望梅书院前围了一大帮的小伙,于是,他们幽兰书院就尴尬了。
只是,如今自己这状态显然是没法做些什么的,白兰儿为难地看着他,“可是,爹,我现在也提不动笔啊。”
白克疑惑道:“你要提笔做什么?”
白兰儿比他还迷茫,“难道您不是想让我也去做登记吗?”
“啊呸呸呸,你还嫌选咱们书院的人少是不是?你要是坐那儿,那人不得全都跑了,真是个坏丫头,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我下绊子。”
白兰儿哑然,再次颓然地趴回桌上,心好累,有一个总嫌弃自己丑的爹怎么办?她可以退货吗?
“那您是打算让我做什么的。”
“嘿嘿。”白克摸着下巴笑了笑,一看就是不怀好意,“我想让你去采菊书院前头待着,这样,去陶老头那儿的人就少了。”
“……那人家有可能会去君竹书院或者是望梅书院。”
白克大手一挥,显得很是大气,“没关系,只要我不是垫底就可以了,不然,还不得让于老头笑话我。”
白兰儿无语,人家于伯父通情达理,日理万机的,才没有时间笑话你,这每次都是你自己上杆子找人家的麻烦的好吧。
白兰儿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自家如花似玉、温柔大方的娘怎么当年就放弃了于伯父,看上爹这么个不靠谱的,唉,好好的一朵鲜花啊。
“其实原本我是想让你坐在于老头那儿的,不过,人家竹小子的魅力实在是太大,就算你在那儿别人也不会注意到你。”
“……呵呵,那我还得谢谢您哈,没觉得我丑到天怒人怨、惨绝人寰以至于一眼就被大家注意到。”
白克打量了她好几眼,才说道:“其实,你是丑到了别人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太伤眼了。”
白兰儿抚额,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不过,这样也好,你现在脸白得像个鬼,一定能把想去陶老头那儿的人都吓跑的。”
“那还真是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可是爹,我现在腿软。”
“又没让你一直站着,会给你搬个凳子的。”显然,白克很是执着。
白兰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可是大家会看到我是从幽兰书院出去的,这不就露馅了么。”
“哎,也是啊。”没想到自己这完美的计划也是有漏洞的,不过没关系,要想成大事,总是会遇到挫折的,“你可以从后门走。”
白兰儿现在都想以头抢地了,后门!那她得在两个书院绕一大圈,她是脑子有毛病么,再说了,难道要让她爬着去?
“啊——”白兰儿掩唇打了个哈欠,“爹,我一晚上没睡了,先去歇会儿,您慢走,不送了。”说完,便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朝着床走去。
却是被人一把拦住。
“喂,爹,你放开我呀。”白兰儿被白克拽着往前走,脚步有些踉跄,险些都摔倒了。
二人拉拉扯扯地走到院子里,正好碰上了常玉儿,白兰儿就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狠狠甩开白克,朝着常玉儿扑去。
常玉儿接住她有些摇晃的身子,看着女儿虚弱的模样,心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娘,我昨儿不舒服,爹还要拉我去给陶伯父添乱。”说着,白兰儿瞪了白克一眼,典型地找着了帮手可以告状了。
看着自家娘子不赞同的目光,白克笑得有些心虚,“那个,我就是看今天天气不错,带她去晒晒太阳。”
这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白兰儿都不稀得跟他计较,轻哼了一声。
常玉儿是抱着白兰儿的,因而很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发虚,都有些站不稳了,不由得哀怨地看了白克一眼,“还不快扶兰儿进去。”
“是。”面对娘子,白克是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乖乖上前,一只手扶着白兰儿,原本以为她是装的,如今这一扶便感觉出不对劲儿了,再看她目光都有些涣散无神了,顿时就吓了一跳。
“你这不是因为昨儿偷喝了酒,怕我骂你才装的吗?”
白兰儿无语,她这是信誉多低啊,这个老头,就是坏心眼,暗暗瞪了他一眼,有些胆怯地看向常玉儿。
果然,常玉儿一听这话,美目一撑,不可思议道:“什么?兰儿你喝酒了!”
“……”娘子,难道这一身的酒味你以为是我喝的吗?
不好!白兰儿讨好地笑笑,“是陶菊非要拽着我喝的,他昨儿个心情不大好,我不好拒绝。”
扯!她不拽着陶菊喝就不错了,再说了,昨儿陶菊走了之后是谁又坐在院子里一直喝酒的,白克鄙夷地看着她,不过这会儿好歹是想起来自己是她爹了,难得地没有落井下石。
“那也不行,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喝酒呢?”鼻子嗅了嗅,顿时就更加惊讶了,“还是太白楼最烈的酒!天哪,兰儿,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白兰儿下意识地看向白克,却见他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可就是不看她,哼,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看你爹做什么,别想诬陷你爹,你爹早就戒酒了。”
这下子白兰儿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所以,在她五岁的时候骗她喝酒的人是谁啊,哦,忘了,那会儿爹还没戒酒呢。
好吧,她算是知道了,她就是个小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唉,可怜呐。
顿时悲从心来,白兰儿脚一软,幸好有白克一直扶着她,不然就要摔倒地上了。
“兰儿,你没事吧。”这下子可是吓坏了常玉儿,一下子就把方才的事全都给忘了。
“娘,我难受。”白兰儿苦着个脸说道,看着倒还真的是挺可怜的。
“乖,我们这就扶你进去休息。”
不敢再耽误,二人赶忙将白兰儿扶到了床上。
“夫君,你去找竹儿过来给兰儿瞧瞧是怎么了,看着怪严重的。”
一听她说要去请于品竹,白兰儿吓了一跳,身子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慌忙说道:“别。”
因为着急,声音有些尖锐,引得二人疑惑地看着她,白兰儿不由得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呃,我是说我就是拉肚子,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竹子在忙招生的事儿,咱们就别为了这么点儿小病小痛去麻烦他了吧。”
白克不赞同了,“这是什么话,你们青梅竹马的,也只是给你瞧瞧又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白兰儿隐晦地瞪了他一眼,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把于品竹从招生处支走,顺便再让大家知道你跟他关系好,拉拢点儿学生过来。
白克表示,你知道又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好吧,这话她现在还真的是说不了,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克转身去找于品竹过来了,白兰儿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拉肚子拉得太严重了,眼睛都有点花了,不然怎么会隐约看到自家老爹身后有一只大灰狼的尾巴得意地摇晃呢。
很快,白克就回来了,只是身后并没有跟着于品竹,只是手上拿着一张纸,大约是药方吧。
常玉儿看着上面的字,有些犹豫道:“怎么会是猪心猪肺,跟兰儿的病又有什么关系?”
“呃,竹小子说缺啥补啥。”
“……”混蛋,你才没心没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