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聚拢一起,趁着日上竿头,目标直指乌山县。
张妙韵在呕吐一番之后也有所好转,但对于刚刚还为她诊治的姚毓苓没有半点好脸色,一看到她便恨得眼珠都快斜出去。
她咬牙说:“世间少有你这种残忍女子,我不懂爹爹为何愿意接纳你同行。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给凌哥哥赔罪!”
毓苓直接左耳进右耳出不做搭理,正赶上聂霆走过来,他面色不好,微微拎起姚毓苓的裙子怒问:“你这是做的什么东西?!”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她身上。
只见姚毓苓上身是对襟鹅黄短衫,下面的浅紫罗裙被改成便于行走奔跑的裤子款式,中间裁开后又缝制起,而本该及踝的裙摆也收到了脚脖处,露出一小圈白玉似的肌肤。这样的穿着是大齐女子从未有过的。
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大方方的说道:“哎,别提了,之前被这裙衫害惨了。行动不便、逃跑不利,疫尸一够到便能将人拽过去。”
聂霆很不能理解:“所以你就改成现在这样?”
“对啊,我也是趁着刚刚天亮那会时间缝制的!”
女子衣不蔽体难成体统,他气憋红了脸,微微发怒:“尽想些歪主意,改回去。”
然而在聂霆开口前,辛柏却为毓苓鼓掌:“太聪明了!我也觉着你们女孩那裙摆太大,这乱世逃亡路上的确会有许多不便呢!庆儿,要不你也改成这样吧!”
脸色苍白的张妙韵终于忍不住了,她指着如此豪迈的姚毓苓,气得指尖颤抖说道:“原来你不仅残忍无情、行为不端、家教甚差、还妄图茶毒别人。你这样的女人,简直堪称败类!”
气氛陷入微妙的紧张,张妙韵出自深闺,家教礼法堪称严苛,自小放养在医谷里的姚毓苓,生性自由无拘束,脑海和行为不会被条条框框所束缚,更何况是在这个只求活命的时代。
她有些难堪,却明白大家闺秀对她的鄙视,她并不自卑的说道:“张小姐,抱歉污了你的眼,但我行的正坐得端,家教差不差由不得你评论。”
张启之也看不惯自己女儿管得太宽,说道:“妙韵住嘴,张家家训可没有教你妄议人家!你要是看不惯别人,就自己跟在后面走。”
“爹!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跟着这伙人走!”
“岂容你多问?反正我们必须与大家同行!”
张妙韵万分不解,她是不愿意与这样低级的人为伍的,除了……站在一旁,昨夜救下她的那位公子。
气度不凡,身材俊硕,且听他教训姚毓苓的话,必也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公子。
张妙韵想着,便上前对聂霆说:“这位公子也是明智之人,也看不惯这恶毒女人的穿着有伤风化吧?她如此违背妇德,所有人都该离得远远的。”
姚毓苓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个张妙韵究竟怎么回事?初来乍到就想赶自己走,只是因为她帮忙了结了她的凌哥哥?她苦恼不已……
张妙韵催促聂霆回答她,迫切需要有人跟自己站在一起,爹爹既然讲明他们必须与这群人同行,面对杀死凌哥哥的凶手她做不到,所以撺掇这个明智的公子撵走毒女,就是她的目的。
聂霆并没有看满腹怨恨的深闺小姐,他思考半天后,在张妙韵的期待下说出。
“这穿着不行,还是改回去吧!”
张妙韵一听还有了把握,这公子果然是站在她这边的。
姚毓苓更为难堪,语气有些怨:“怎么就不行了,刚刚不是解释过了吗?这是为了方便逃跑!”
这个臭侍卫,居然还帮着她说话?那么喜欢恪守妇德女训的深闺淑女,那又何苦与自己许下承诺?以前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绞着手指,内心碎碎念着,她也不希望未来夫君会在乎那些世俗章法。
张妙韵自以为聂霆是赞同自己的,她更嚣张,对姚毓苓说道:“恶女,你伤风败俗,自己离开吧。”
张启之一直试图呵止女儿:“妙韵!由不得你开口。”
张妙韵忍着被父亲责骂的委屈,看向聂霆,期盼他能为自己出头。
就在她期盼的眼光之下,聂霆果然行动了,他高大的身躯轻轻揽住姚毓苓,无可奈何的说:“你在倔强些什么?我的意思是,从今以后我会全力保护住你,不再让你亡命逃跑,不会再有那种时候了,所以你不用这样穿着。”
就在这众目睽睽下,聂霆就像旁若无人一般,拿出不常见的细语温柔安抚姚毓苓,这一幕刺痛几个人的眼。
张妙韵张大嘴,半天发不出声。她就是死也不会想到,这般俊气侠义的英雄,居然与这恶女是一对的!!!那刚刚自己还以为他站在她这边的,可事实上,似乎他从头到尾都没正色跟她说一句话。
封袭暗暗转过头去,辛柏捂住眼哇哇大叫:“臭侍卫!我警告你,不许在当着我的面,对我媳妇儿动手动脚!别拿着你那婚约有恃无恐!”
聂霆听着,瞥一眼辛柏,唇角勾出得意的轻笑,更用力揽着毓苓前行。
“别耽搁,启程了。”
张启之与张妙韵父女行走在最后面,他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宠大,却教得步步自封的闺女,说教:“妙韵!启程前为父预感大齐将有灭世大祸,你是唯一的家人,不愿将你一人留在宅子里所以才带出来。出门在外,识得礼数讲究规矩是对的,你做好自己,切勿强求他人。再说了这里所有人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别把你凌哥哥的死,强加在那位姚姑娘的头上。”
张妙韵并非刁蛮任性的女子,从小知书达礼善良温雅,但现在还接受不了这个末世的改变,只能明白姚毓苓残忍杀害了她亲如手足的凌哥哥。
所以她的恨意无法消除,更无法理解姚毓苓的做法,于是这次倔强的摇头:“爹,我只是无法面对凶残杀害凌哥哥的女人,我无法对她友善,如果我们非要跟随他们前行,那我只能尽我所能,让她离开!”
“哎!你啊、你!妙韵,我只告诉你一句,那女子和那位聂侍卫,都不是你能左右的人!”说完张启之拂袖前去。
张妙韵蔓柳之姿,在寒风中缓慢前行,那双波光柔情的眼眸中,却凝现出一抹浓烈的恨意,她盯着姚毓苓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