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林楚墨有些微微怒火。
知道他已按捺不住脾气,趁他还未完全发火,乔昕道:“大公子,想来是我在这林府中住得不习惯才会常常头晕,且什么也不做如同一个废人浪费粮食,不如大公子将我这个废人送回家里几日,也去见见我爹爹啊。”
果然是有目的的。
林楚墨将她从自己身上使劲儿抽开,“想回去?”
“嗯嗯。”
乔昕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你当这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算去省亲也得寻个理由吧,头晕可不算理由。”
“有有有,大公子可以说我心慵意懒无所事事,手写休书一封让我滚蛋,这样不就行了吗?”
“休书?”
“对对,休书呀。”
林楚墨脸色一黑,不语。
乔昕又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半截衣袖,“我的好公子,你看你都这么厉害了,怎会舍得欺凌弱小?你若肯写封休书给我,我保证不再纠缠你,且此等大恩,乔昕一定铭记于心,终身不忘,来世甘愿为你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
虽是夸张了些,但乔昕情绪是相当到位,这还亏她常常看哥哥带回来的那些个戏本子,如今真是信手拈来,倒背如流。
可林楚墨还是不语,甚至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乔昕见这厮软硬不吃,便想刨开他的皮肉看一看他这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仗着自己本事大就如此不讲道理,简直岂有此理。
“林大公子,你说话啊,到底怎样才肯写休书于我?”
乔昕诺诺问道。
林楚墨总算闪了闪羽睫,却比方才还要严峻。
“我只愿,你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言着,袖口一甩,转身欲走,乔昕一看这架势,明显是不愿给了,便是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蹭蹭两步冲了过去,竟从身后将他抱住。
“你今日若不写,我便不让你出这个门。”
林楚墨步伐顿住,竟有些愕然之意,看着乔昕在自己身上紧紧交叠的手指,他想要拨开,却更紧。
“你,放肆!”
“我又不是你们林府之人,我管什么放肆不放肆,你且说到底写不写?”
林楚墨眸色一沉,用内力将她震开,幽幽道:“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如此威胁我,你若不想活了,尽管来纠缠我。”
脚步又启,却被一双柔弱的小手抓住。
只见乔昕勉力从地上爬了过来,又将他的脚抱住。
赔笑道:“大公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且说想让我做什么才肯写,我尽力为之就好。”
林楚墨有些不耐烦了。
“放手。”
“不放不放,死也不放。”
“方才我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内力,若你再这般,我定将你震到五脏俱裂。”
乔昕脸色白了又白,欲言又止,却是不愿放手。
“还不放手?”
“我…我说来实在命苦,娘亲去世得早,如今被人欺负了无人撑腰,想回家探望爹爹更是难上加难,我…我如今这般不孝可如何对得起去世的娘亲啊。”
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伤切。
林楚墨怕她的眼泪溅到自己身上,便是无奈的将她扶了起来,语气中却充满了嫌弃。
“放心吧,我不是不让你回家,只是还不是时候。”
乔昕破涕为笑,伸手竟戳到了对方脸上,“你…你这人怎的这般奇怪,连哄人的话都不会,看来你得好生向我学学了。”
林楚墨将身子一侧,厌厌之情又将涌上眉梢。
“指手画脚,毫无礼数,成何体统,还不走?”
乔昕抹了一把湿泪,哽咽道:“走什么走,你先写出来,我便走。”
便是摊开了一双手在林楚墨面前,林楚墨心力交瘁,看她实在磨人,着实不再理会。
如此少年竟像个磨人的妖精,林楚墨愈加心烦,甩袖踏了出去。
“不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写。”
乔昕立在原地,信心十足,心说让你喜欢的法子我不知道,但是让你厌恶的方式我数不胜数。
且走着瞧。
今日晚些时候,林楚河一脸兴致盎然的从东宫归来,与林楚墨长坐详谈,得知午时些许看见了端王入宫,想来是去探望太子了,也不知他会不会向太子引荐自己,林楚墨有些迟疑。
时值亥时,挑灯入榻,刚一躺下,只感觉今日的被褥怎的不同往日松散,正想好生提一提,可手刚一动,便触到了另一只滑不溜的的东西,大惊失色,忙翻下了床榻。
黑暗中那方被褥里竟也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跟着自己扑了出来,接着只感觉身子被一撞,林楚墨想回手给那东西一掌,却瞥见了一双娇小的鞋子躺在地上。
镇定,借着月光往怀中一探,只险些没将怀中的东西给踢出去。
乔昕眨了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打趣的望着林楚墨。
“大公子不是要休息了吗,怎么又下来了,来来来,我来服侍大公子就寝。”
言着,又将上手扯他的衣领。
林楚墨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可是专门折磨自己的?
伸手将她拽开,“乔昕,你是不是疯了?”
“自古夫妇都是要同床共枕的,虽然我是个男子,但是好歹是大公子你明媒正娶的媳妇啊,当然得伺候你起居了,不然别人得说我不贤惠。”
“我的事不用你搀和。”
“不行不行,一定要的,我们可还是夫妻呢。”
巧笑着,乔昕又要去弄他的衣服,谁料林楚墨往旁边一躲,乔昕竟撞到了桌子上,只闻‘啪啦’一声,桌上的水壶被乔昕弄掉了,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门外的婢子闻声忙跑将过来,轻声叩门:“大公子没事吧。”
林楚墨冷不伶仃看了看乔昕,只见方才还横行无礼的她此时早已屏住了呼吸,若不是见她身子弱,林楚墨早就揍她了。
沉了口气,只对那婢子道:“无事,不用进来。”
婢子退下,院中又一阵安静。
乔昕拍着起伏不定的胸脯长吁一口气,“幸好没进来,不然我还真就说不清了。”
“你又不是女子,说不清什么?”
林楚墨斜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