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嫣然由着白玉芷收拾好出来,正好毓秀也换了衣裳坐在一边看着她。
“凤嫣然,你故意和我过不去吧?”毓秀让绿芜去关了房门,把那些看热闹的目光都挡在了外面。凤嫣然淋了雨,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也不想同她计较,只摆摆手:“你说是就是吧,昨儿那虫子我不是故意的,今儿我也淋了雨,算是扯平了。”
毓秀不满地站起来:“那我那刺绣呢?这你该是故意的了吧!”白玉芷过来劝解:“毓秀,嫣然怕是感了风寒,你就让她好好休息吧。我去请长龄姑姑让太医来看看。”
毓秀还要说什么,白玉芷却替凤嫣然掖了掖被角,出去了。凤嫣然也侧头睡去,不再搭理她。绿芜拉着毓秀出去,低声道:“毓秀,这凤嫣然不好惹,没怎么教训她呢,没得我们自己遭罪。”
“难不成就放过她?”毓秀愤恨地望了里屋一眼:“我咽不下这口气。”绿芜道:“毓秀忘了?她不是还有个好姐妹白玉芷吗?这白玉芷出身卑微,是个软柿子。我们拿捏她还不简单?只要让旁人寻不到错处,凤嫣然也只能生闷气。”
毓秀这才灿然一笑:“你说说该怎么办?”绿芜笑笑,与毓秀耳语几句。
次日,凤嫣然仍觉得头晕,白玉芷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忧道:“怎的额头这么烫?难不成发烧了?”凤嫣然拍拍发烫的脸,像是想起什么,问:“玉芷,今儿是初几了?”
白玉芷道:“初五。”“初五……”凤嫣然默念两遍,立刻翻身坐起:“科举考试今日入考场!”白玉芷按住她的肩膀,疑惑道:“是,你激动做什么?”凤嫣然已经起身换衣裳了,道:“翰林院有一处孔夫子石像,据说科举前去祈愿,灵验得很。”
“你要去翰林院?”白玉芷诧异:“咱们是秀女,出沉香殿都违反了宫规,你还去翰林院。再说,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凤嫣然道:“我也只是打算去碰碰运气,昨天我去尚制房的时候,已经把路问清楚了。”
“难怪你昨儿愿意跑两趟呢。”白玉芷笑笑,过去把凤嫣然的簪子扶正,又道:“你这般着急,是为了哪位郎君?”凤嫣然有些羞涩地扯扯袖子:“就是我爹的一个门客。”
“你喜欢他?”白玉芷靠近了些,见凤嫣然点头,她也跟着笑。过一会儿,白玉芷道:“御花园的秋菊开了,长龄姑姑让我们早饭过后去作画,你寻个机会出去,我帮你殿后。”
“玉芷你真好!”凤嫣然笑。
一行人到了御花园,长龄嘱咐道:“各位小主在此作画便是,前面庭院只有各位妃嫔娘娘能进去了。”毓秀看了看前面的庭院,笑道:“唉,不知过阵子本姑娘坐到里面是个什么美景。”
凤嫣然病恹恹地也不忘说:“听说倒茶倒水的宫人也可以进去。”毓秀正要开口,绿芜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长龄还在。
一行人分开坐了,凤嫣然躲在最后,白玉芷冲她一笑,端坐在了凤嫣然前面。长龄还有其他事,又嘱咐几句便离开了,凤嫣然抓住时机溜了出去。走之前看了眼白玉芷的画,只觉得秋菊画的栩栩如生,小声赞道:“真好看。”
凤嫣然一路小跑到宫道上,躲过了几队护卫后终于到了翰林院。凤嫣然看着门口的护卫便有些头大,自己竟然忘了这茬。
但这时有个年轻的宫人过来,冲凤嫣然见了礼,恭敬道:“姑娘是来求孔像的吧?请跟奴才来。”凤嫣然有些疑惑,但那宫人已经往前走了,自己便赶紧快步跟上。
进了翰林院的大门,遇见的侍卫竟恭敬得很,频频冲带路的宫人行礼:“敬真公公。”
敬真停在一边,指了指里面,道:“姑娘自个儿进去吧,奴才替你守着。”凤嫣然道了谢,进去拜了孔夫子后这才醒悟过来,她如今是什么身份,怎会平白无故受了宫中之人帮助?越想越觉得可疑,凤嫣然便觉得是否有人借此陷害她的父亲,自己忙起身观察周围,确认没人监视后她开始往墙角而去。
敬真等了许久,觉得不对劲便跨步进来,正好看见凤嫣然的裙角一闪而过。敬真愣了会,一旁走了个人出来,问:“人呢?”敬真回头行礼:“回靖王,估计,翻墙跑了。”
顾承瑾忍不住笑出声:“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敬真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这位姑娘似乎有些发烧。”顾承瑾看了眼围墙,说了句知道,自己先走了。
凤嫣然跳下来时没站稳,撞到了一边的花坛。她扶着腰往御花园走,眼前却有些晕眩,她伸手去扶一旁的栏杆,不料手一空,直直的往地面摔去。
似乎是落入了谁的怀抱,心里知道不妥但却没力气推开。那人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却又不像是姑娘家的脂粉味儿,凤嫣然皱皱眉,却还是沉沉睡去。
醒来时是在一处暖亭,四周遮了帷幔,桌边有一个暖炉。她起身,盖在身上的披风滑落下来,凤嫣然一看,是件普通的丝绒披风,但她知道这应该是顾承瑾的,毕竟除了他,能在皇宫内照顾自己的也没谁了。
于是她小心收好披风,想着她们应该也画完画了,便往沉香殿而去。
殿门的一处角落里站着两个人,凤嫣然好奇地看过去,其中一个竟是白玉芷。白玉芷也看到了她,笑着过来,另外一个人也远远地行了礼。
“他是谁?”凤嫣然问。白玉芷道:“他姓江,是靖王身边的侍卫,和我算是同乡。今日在御花园遇见,给我带了些家乡的特产。嫣然可要尝尝?”
“那我有口福了。”凤嫣然笑笑,将披风递给江侍卫:“劳烦侍卫大哥将此披风送还给靖王殿下。”江侍卫虽有不解,但还是认出了这是顾承瑾的披风,便依言接过,转身走了。
凤嫣然和白玉芷回去,路上又见到绿芜小心翼翼地进了长龄的屋里。凤嫣然小声疑惑:“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白玉芷笑笑,晃晃手里的特产,道:“怕是毓秀又有什么事吧?走,这个很好吃的。”
凤嫣然和白玉芷一边吃一边闲聊,说是她们作画之后便回来了。白玉芷看了看毓秀的床榻,问:“毓秀呢?”“不清楚,我还以为她早就回来了呢。”
……
绿芜推开了长龄的房门。
长龄正在整理上午秀女的画作,见是绿芜,便问:“可是毓秀姑娘有什么吩咐?”绿芜笑着过来坐下,慢慢从袖子里拿出一袋银子,她将袋子放在长龄手里,道:“这是毓秀特意让我带给姑姑的。说是这几日多谢姑姑的照顾。”
“都是奴婢分内之事。”长龄谦逊回答,将钱袋子快速收好了。绿芜将目光看向画作,又道:“毓秀姑娘说,方才交画着急了些,忘了把名字写上,要我来帮忙添一笔呢。”
“可是没有让署名啊。”长龄不解。绿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将白玉芷的画抽出来,在空白处写上了毓秀的名字。长龄了然,只当做没看见,重新把画收好,往后宫去了。
晚饭时候长龄一脸欣喜进来,道:“给毓秀姑娘道喜了,贵妃娘娘很喜欢你的画,邀了皇上一同观看,皇上也喜欢,让毓秀姑娘前去面圣呢。”毓秀起身行礼,跟着长龄一起去了。
凤嫣然侧头见白玉芷神情许些落寞,便安慰道:“我觉得你画的最好。”白玉芷摇摇头,道:“再好有什么用?不入旁人眼,就是一张废纸。”凤嫣然放下筷子,说:“他们欣赏不来,我拿来好生收藏。这些画应该还在长龄姑姑的屋内,走,我们去拿回来。”
白玉芷本说不必,奈何凤嫣然执意拉着她去了。
其他的画被放在了长龄屋内的茶桌上,凤嫣然翻了几个来回却没看见白玉芷的画。白玉芷担心有人看见,便又拉着凤嫣然离开。
刚到前殿,正巧碰见长龄和毓秀回来,长龄手中的画不是白玉芷的那副又是哪副?凤嫣然立刻了然,过去拦住二人:“姑姑,这画是玉芷的。”
“不可胡闹!”长龄出声:“皇上说了毓秀姑娘画的好,给了赏赐,你还要质疑皇上吗?”凤嫣然只觉得气愤:“只不过说清楚真相而已。”
“凤嫣然,我哪里得罪了你?”毓秀委屈得双眼通红:“你毁了我的刺绣也就罢了,如今还打算抢走我的画吗?”凤嫣然想去抢过来,长龄正了脸色,喝道:“嫣然姑娘,你可有把我放在眼里!”白玉芷急忙拉住凤嫣然,道:“姑姑不要生气,是我们看错了。”凤嫣然不依,白玉芷低声道:“嫣然算了,你就当是为了我好。”
毓秀离开,凤嫣然这才握住白玉芷的手:“我是替你委屈,明明面圣受赏的人,应该是你的。”白玉芷摇头,眼泪却是止不住掉落下来。
两人回到寝房,屋里站了好些人,都在围观毓秀得到的赏赐。白玉芷沉默的坐着,凤嫣然皱着眉将那些人都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