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华裳愣愣地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是上好的伤药。他给她这个，是因为之前推了她，害得她擦伤了吧？

想到这儿，季华裳嘴里嘶了一声，先是忙着收拾麻子脸，之后又和他说话，都忘了身上有伤了，这会儿才想起疼。

“长姐，这是三爷给的？”季华英小跑着来到她身边，朝着走远了的楚戈扬扬下巴，“他不像是个好像与的人，你确定要跟着他做事么？”

他要是个好相处的，也不能带着手下的人搏个好前程了。虽然跟着他要小心翼翼的，可是她既不是在交朋友，也不是在找夫君，不见得非要找脾性好的。

季华裳指了指楚戈：“咱们这几年的好日子都在他身上了，等我站稳了，也试着把你带过去。”

“那司牧监和家里的事怎么办？”季华英动了心，可是又担心季同和邓氏不肯放过他们。

“让他们请人。”季华裳笑笑，他们就是被惯的，“楚三爷要人，父亲敢不给？”

季华英明白了，兴奋地又蹦又跳，身上终于有了点小姑娘的活气。

季华裳和她交待了一下之后的安排，清点了马匹，带着她找了个地方歇息。明日她们打点妥当，用过午饭就会带着这些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马回乌啼城。

第二日一早，楚戈一行人便启程了，孟成安听说季华裳之后会到楚府做事，很是不服，但还是按照楚戈的吩咐，留了两个暗卫给她，以防路上再生意外。

季华裳用带来的羊草喂过马，又给它们加了好些窄叶石楠。季华英打了水倒入饮马槽，歪着头琢磨着她加入石楠的比例。

“每五把羊草一把石楠，长姐，为何？”季华英纳闷，以前没见季华裳这样做过。

“羊草适口，马儿爱吃，这些赶路前刚好吃完。石楠除热，还有安神的功效，我看过了，这几天大概是他们给水少了，马儿有些上火，加上昨晚受了些惊吓，服用些石楠正合适。”季华裳也是从前和太尉府的老师傅学过一些才懂的。

“去热、安神，这样它们在路上也老实些。长姐，怎么从前不见你这样做？要是早点让父亲知道，他一定夸你。”其实季华英也不确定，季同会不会只是听听就算了。

季华裳笑了笑，不置可否：“他会不会夸我，不知道，若是我早一点露出这些本事，二夫人恐怕就不止让我去牧马了。”

邓氏容不下她们姐妹，但除了这次失马，也还未下狠手，正是因为觉得她们没有太大的本事，还容得下她们。

不过现在有了楚三爷，他既是她们的机会，也是荫庇她们的靠山。季华裳不管原主有没有隐藏锋芒，她是打算一点一点地露出来了，不然就真没活路了。

“长姐从前就会，是故意不表现出来的？”季华英斟酌着道。

“也不是，是胖宝原先的主人教我的，我也是刚学会。”季华裳庆幸有玄清子这个借口，等到他日重逢，她一定重谢他。

把马匹打点好，两名暗卫也做好了押马的准备，季华英帮着季华裳整理好马车，把得到的赏赐一一装上车，再用油布盖好，抬头就见着添福挑了副扁担走了过来。

“长姐，他筐里挑的什么？绿油油的，还是湿的。”季华英好奇地张望。

“这儿离海近，我让他翻山过去，管渔民买了些海白菜。”季华裳招呼着添福把筐盖好，放到另一辆马车后面。

山寨被剿，多了数十驾马车，季华裳向孟成安要了五驾，孟成安这回没有小气，连带着拉车的马一并给了她，还答应回去就报到官衙，都记在季华裳而不是季家名下。

“这不是熬汤用的吗？用得了这么多？”季华英皱了下眉，这东西便宜得很，就是一下子买这么多，不知道怎么用。

“不熬汤，回去你就知道了，保准你喜欢。”季华裳卖了个关子。

海白菜，又称海条，通常用来熬汤。因为用量不多，渔民收获却很多，价格不高。季华裳买了这好些，是为了做酱菜，这法子还是她和太尉府一位南边儿来的厨娘学的。

梅院吃食太少，如今她们手头还不宽裕，弄些酱菜就着粥吃，也能打打牙祭。

“二位姑娘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小老儿立刻去办。”添福昨晚刚从楚戈手下逃生，不得不收敛了油腔滑调。

“你歇会儿吧，吃点东西，一会儿赶路。”季华裳吩咐完，故意没多理会他，和季华裳吃东西去了。

“长姐，你真要带他回去？孟小爷不是说他出卖了你么？”季华英低声道。

“他是流徙之人，又这个年纪了，想在西林海混口饭吃，免不了要做些不上道的事。如今有机会走正路，他如果聪明，就该珍惜。况且我也不打算让他进府，放在草场，帮咱们打造些农具就行了。”

回去之后，添福也会过了明路，和季华裳签下卖身契。季华裳如今手下无人，也不能顾忌太多，添福又是亦都过来的，算她半个同乡，没有大错，她也就原谅了。

“也行，他年纪也大了，是挺可怜的。”季华英想想季华裳身上的伤，难免心有余悸，“长姐，下回你别和三爷顶着来了，为了保这老头，你都受伤了。”

“不会了，让你担心了。”季华裳轻拍拍她的手背，安抚着，其实她也后怕得很，没想到楚戈那么狠，会把她甩到地上。

午后小歇了一会儿，一行人赶路回乌啼城。路上十分太平，想来有楚戈一行先行，有不太平的，也被先一步清干净了。

过了城门，时辰尚早，季华裳先带着马匹到府衙找于大人复命。于大人刚刚送走孟成安，已经知道季华裳不但找回了马，还立了大功，见到她就眉开眼笑的。

“华裳回来了？这回你立了大功，我可要好好赏你。”于大人是看着季华裳长大的，比季同对她还要和蔼几分。

季华裳也不客气，行了礼就道：“那我可要好好听听，大人您打算怎么赏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