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雨着实没想到,就这么一件小事也能让这个妹妹喝足了醋,便哭笑不得地应下了。
叶楚惜前世失去的人实在是太多,如今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所有爱着自己的人,得了哥哥的保证才放下心来。
两世为人的叶楚惜自然比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健谈多了,叶清雨又对她不设防,兄妹两个没聊多久就把话都说开了,关系较以往更亲近了不少。
等叶清雨离开的时候,叶楚惜原本还有些依依不舍,但是一想到终于可以见到母亲,便又雀跃了起来。
谁知浣月却告诉她,母亲还在英德王府,要中午过了才回来。
坐立不安地吃完了午饭,叶楚惜便迫不及待地小跑着去了母亲的院子。
母亲沈氏出自英德王府,外祖父家比这叶府还要家大势大,细细论起来,母亲还算是下嫁。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叶南成才并不喜欢这个尊贵的正妻,一直跟她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关系。
在前世正妻逝世,英德王府倒台后,他更是抬了二夫人为正,把叶楚惜和叶清雨谪为了庶子女。
如今母亲尚且在世,这院中的布置也与童年的记忆一般无二。
母亲刚从外面回来,屋里的下人们还在洒扫,见到自家小姐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都自觉让出一条路。
可叶楚惜还没跨进房门呢,便听见了沈氏两声压抑的咳嗽。
沈氏听见动静,一见是自己的女儿,当即便软了神色,轻声道:“为娘听闻你感染了风寒,便先把你大哥打发回来看你了。刚才清雨说你比以往还要娇惯些了,怎么……咳咳咳!”
沈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忽然像是喘不上气一样,接连不断地咳嗽了起来。
叶楚惜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扶着沈氏坐下,沉声道:“我不过是小感冒,睡了一觉已经无碍了,反倒是母亲,怎的感觉这病又严重了些?”
前世的母亲身体也一直不好,当年也是像现在这样,时常要回外祖家去的,因为英德王府家势大些,能把宫里的太医给请来,诊病总会方便些。
这么说起来,哥哥陪着母亲回外祖家肯定也操心甚多,而前世的自己却一直对这些事无知无觉。
“娘这身子病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不碍事的。”
叶楚惜握着母亲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异常得冷,而且还有些汗湿,在现在这个天气里明显是不正常的。
叶楚惜心头一动,轻轻把手指搁在了母亲的脉上。
下一秒,她浑身一震,滔天的怒火几乎要从胸腔中喷薄而出。
这哪里是病症的脉象,母亲脉搏紊乱,杂乱无章,分明是中毒了!
叶楚惜整个人都像是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冷静地思考着前世母亲逝世的蹊跷之处,另一部分已恨不得把自己给拎起来打耳光。
怎么会如此糊涂?
前世若是早些学会医术,说不准便能早日发现这背后的端倪。
何至于一直无知无觉,直到母亲病逝后才有所怀疑?
沈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担忧地问道:“惜儿,你怎么忽然发起抖来?”
叶楚惜强颜欢笑道:“惜儿只是觉得自己没用,空长年岁,却从未侍奉过母亲。”
沈氏笑了:“傻孩子,这屋子里丫鬟婆子几十个,哪里用得着你来鞍前马后?你有那个心意就够了。”
一向听话的叶楚惜却任性地摇摇头:“我不,母亲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以后母亲的饭食我都亲手做来,一定要让母亲大饱口福!”
沈氏被她给逗乐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熨帖,笑了两声又咳嗽起来,便伸手端过茶盏,想用茶水压一压。
谁知叶楚惜却忽然出手,把那茶盏夺到一边,“这盏茶都凉了,我去替母亲重新泡来,以后母亲的衣食住行都归我管。”
说完,也不等沈氏同意,便把那盏茶倒了,径直端着空杯去了小厨房。
母亲身上的毒不能再拖下去了,既然不知道背后的敌人是从哪里下的手,那就只有把每一个方面都盯牢了,不让他钻一点空子!
叶楚惜把小厨房内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之处,这才换上新茶端了回来。
沈氏笑着骂她:“你这孩子,一去便是许久,还不如交给丫鬟来做。”
叶楚惜打着哼哼糊弄了过去,然后亲手把母亲的床褥、鞋袜,常用的熏香都检查了一遍,一直忙到日头西落,陪母亲用过晚饭才退了回去。
今天忙了一整天,也没从母亲那里找到什么破绽,敌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叶楚惜又想到母亲面对着自己做出来的饭食时那副惊喜的模样,更是忍不住心头发酸。
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谁会特意去学厨呢?她这手艺也是前世为了讨好慕容轩练出来的。
只恨前世就像个瞎子,该亲近的一个没亲近,倒是把真心交到了一条忘恩负义的狗身上。
叶家书香门第,藏书颇多,叶楚惜回来了也没闲着,她吩咐浣月帮她把所有医书都翻了出来,打算一本本地翻找,寻找治愈母亲的良方。
把母亲身边的东西置换一遍只是权宜之计,更重要的还是要清除体内的积毒。
浣月懂事,替她挑上灯便推门出去,将这一室的寂静留给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浣月忽然过来敲了敲门:“小姐,青莲夫人来了。”这才把叶楚惜从浩瀚的医书中拉了回来。
青莲夫人是三姑娘四姑娘的生母,她出身低贱,但容貌甚好。老爷曾经有好些个年头独宠她一人,如今她年岁渐长,却也还是难掩风姿。
叶楚惜没有要把医书藏起来的意思,就这么大咧咧地摊在桌上,果然捕捉到了青莲夫人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青莲夫人这人因为出身低微,所以并不张扬,叶楚惜对她的唯一厌恶感也不过是因为她的两个女儿老是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叶楚云罢了。
“姨娘有什么事,就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再说吗?何必深夜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