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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江湖半城歌 第一卷:羊皮卷 第三十六章 巫族祭司

(19年9月4日修改)

虽是夜深人静,南王府却上演了一场兵荒马乱。

因为太着急的缘故,顶着黑眼圈的薛少爷冲进南王府的行为,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暴。他面色深沉如墨,眉头紧锁,全身紧绷,很明显处在十分紧张戒备的状态。

一直到阿遇扶着姜竹沧回到卧室,薛彬彬也没有坐下来,他一直绕着火炉一圈又一圈地来回踱步,见到姜竹沧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他赶紧迎上去,向阿遇点点头,快速说:“阿遇姑娘请先回,这里有我。”

阿遇狐疑地点点头,行礼告退。

姜竹沧慢悠悠地用剪刀拨弄烛芯,拉长了声音问自己的好兄弟道:“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跟逃狱了似的。”

薛彬彬根本来不及问好兄弟腿脚怎么了,开门见山:“南王妃是哪里人!”

姜竹沧被他问得很奇怪:“桃花源人啊,我一早就告诉过你的。”

薛彬彬把脑袋一摆,急切地说:“她才不是桃花源人,她是锦州巫族人,甚至……是巫族的祭司!”

如此惊悚的消息听进姜竹沧的耳朵里,他的第一反应是把薛彬彬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一遍,然后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你有病吧薛彬彬,你是疯了还是没睡醒?我从桃花源把她娶到上都城来,这一切你都是知道的,她怎么可能是巫族人呢。”

他毫不在意的态度更让薛彬彬赶到焦急,他跺了一下脚,又急急地说:“你就说,南王妃铸造的这把剑,剑脊上的花纹和剑刃上的暗纹,是不是她亲手雕刻上去的?”

雕刻剑脊暗纹的那天,姜竹沧就守在她身边。她坐在沉剑潭边上,他站在那里被沉剑潭中的无数兵器深深折服。他于是点了点头。

薛彬彬哎呀一声,颓然坐下:“巫族人未经恩准就离开锦州,是死罪难免;窝藏巫族者也要被流放到龙冢,这可如何是好!”

他如此笃定的态度着实吓到了姜竹沧。

姜竹沧被“锦州巫族人”这五个大字骇得脑子里嗡嗡直叫,赶紧扶着脑袋静坐了一会儿,他把乱哄哄的思想捋出一条明线来,突然摆摆手,说:“不,不,不对。”

“怎么不对?”

姜竹沧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二哥,你怎么会认为半城是巫族人?你要把经过详细讲来。”

薛彬彬便把今晚的经过讲述一遍。说他睡不着觉,是如何爬上假山对月兴叹,又是如何遇见同样失眠的父亲薛明。说父亲薛明如何要求他练一套剑法,又说父亲是如何半路喊停,满脸严肃地要他把剑呈递过去。

“……家父说,他年轻的时候曾有幸接触过巫族的工匠,也曾亲身体验过不同咒文的不同用途。我的这把琢磨剑上铭刻了一些可以使剑更锋利、使持剑人静心凝神的咒文,前者可能只要是巫族人就做得出来,但是后者,使人静心的咒文偏要是巫族祭司才有可能雕刻得出来!家父还说,这柄剑的工艺上乘,可见出自大师之手,但咒文雕刻十分粗糙简陋,想必是正在练习的人所作。”

姜竹沧额头冷汗终于冒出来。

半城确实已经在铸造兵器这件事情上浸淫多年,他去的时候才给她带去巫族的咒文,她从前并未接触过。当初他把那本笔记拿给她看,就是抱着诓她的心态,觉得反正她使用咒文不会有什么效果,不会闯祸,他又能得到一把好剑借花献佛,何乐而不为。

可今天想来,他狠不能回到过去,把那本笔记从当初那个自己的手里给抢回来,以避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但他又转念一想,巫族在巫族在沉剑潭发迹,半城也曾用沉剑潭水洗涤琢磨剑,会不会有这个原因?可他又仔细一回忆,半城用内力将琢磨剑的剑脊上雕刻出咒文来,那之后那把剑再没接触过沉剑潭水,这个思路还是不对。

难道,半城真的是巫族人?

姜竹沧道:“难道是棠姑姑或者大驸马是巫族人?”

薛彬彬道:“这不可能。棠长公主曾与巫族激战,双方对立,怎么可能是同一个种族。”

姜竹沧自己想想也是。若棠长公主或方瑟是巫族人,必不可能高调行事,父皇也不会容许他们有如此显赫的名声和地位。他心中一片烦燥,双手在脑袋上一阵乱挠,突然说:“难道——半城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相较而言,这件事薛彬彬接触不深,此刻头脑还算清醒,他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一会儿,说:“二十八年前妖女作乱以后,锦州便开始限制巫族人的自由,就算是棠长公主与方大侠也无法把巫族孩童带出锦州,那会不会是南王妃的父辈在那之前已经流落在外,生下南王妃后,辗转送到了桃花源?”

姜竹沧道:“现在哪有时间去想她是从哪来的!若真如你所说,不仅她自己人头不保,就连你我都要跟着遭殃!”

薛彬彬叹了一口气:“正是如此,我才夤夜前来。”

“唉,真是多事之秋。”姜竹沧说,“我看那些老臣一个个比狐狸都精明,今天半城在嬴王府吃了大亏,自己提了这事,恐怕书信的事很快要起风波。这时候我们绝不能退缩舍掉半城,不然棠姑姑便不会支持我……但若装作无事发生,一旦事发,莫要说我们的计划,就算是我们的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他越想越头大,与薛彬彬商量到天明,也没商量出个对策来。

一个晚上的焦虑过后,二人终于渐渐冷静下来,商定无论如何,再去确认半城的身份,才是上策。

果如姜竹沧预料得那样,第二天恢复上朝,再去罚跪的半城成为了诸位大人瞩目的焦点。

书信的事情倒是还没传开,只是作为棠长公主的女儿,作为瑾公主,作为南王妃,拥有这么多头衔的十五岁少女,本来应当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却因为不遵圣驾而被罚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早朝开始到早朝结束也不能起身,这件事真是太可乐了。

南王姜竹沧的口碑一向不好,他的王妃也如此没规没矩,许多大臣都高声谈论这件事,故意走在半城的身边,粗野的笑声把她的耳朵震得生疼。

她装聋作哑,把屈辱的眼泪憋在眼眶里,全身颤抖,汗水直接打透了衣裳,只希望地上赶紧开出一道缝隙来,能让她变小了缩进去。

好在下朝的时候,那些大人们互相提醒着,不要招惹棠长公主,那些人才罢休。可第二天,同样的状况又会发生,甚至变本加厉,更有几位不知从哪来的夫人,特意到这才来看热闹,还把半城围在中间,念念叨叨喷了她好一身的口水。

又是一天下朝,慢悠悠地走在最后的,是曾与她在嬴王府同席过的赵人逸赵大人。

赵大人故意落后其他人一些距离,等到半城近前,才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是皇上吩咐了,南王妃殿前失仪,要臣子们给些教训。你就把这点当成历练吧,阿棠的女儿,想必不会让人失望。”

就冲着这句话,她纵使眼泪决堤,心若油煎,也硬生生地都给扛了下来。

备受折磨的生活不会因此结束,当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南王府,才发现阿遇被寄篱带出门去了,姜竹沧以脚伤为名闭门不出,后来更是白天夜里连个人影都找不见,若问他们去哪了,下人又说是跟锦袖去学功夫,却没说在哪。

说好的让阿遇陪同落了空,半城心头郁闷,只得把全部心思都用在铸造武器上,而重新开炉的她,更加惊恐地发现,离开了沉剑潭水对武器的打磨,她铸造兵器的水准大大降低。

满腹委屈无人诉说,半城到薛府去,想要与薛少爷谈谈心,再一打听,这位爷跟着父亲到滕州剿匪去了。

嬴王府闭门谢客,没有姜竹沧的腰牌她又不能擅自入宫去见荨长公主,好似所有活路一夜之间都给她堵死了,浑浑噩噩了一个月,关于女军家书的传闻甚嚣尘上。

最主流的一种说法,就是嬴王在宴席上讲的那番话:说棠长公主背信弃义,内外勾结,好多人大惊失色,称完全没有想到棠长公主是这样的人。

半城疲惫不堪,应对无法,日日以泪洗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就在这时,惊鸿山来信了——卢凤君向她询问姐姐嬴王妃的近况。

我的天,这一个月以来,她连嬴王府的门都没进去过,还怎么知道嬴王妃如何?她崩溃了,想放弃了。

又过了一个月,皇上终于觉得折腾她够多了,让她不必再罚跪,她蒙头大睡,直睡了两天一夜才清醒过来。

晨昏颠倒,她在夕阳西下之时才睁开眼睛,肚子很饿,但她懒得动弹。

静静地躺着,思绪乱糟糟。

这半年都干了些什么啊,什么也没干。什么恢复女军荣耀啊,帮姜竹沧争储啊,把巫族的东西还给他们啊……她什么都没干成。反倒惹得人人都避忌着她,把她当瘟神一样尽量躲避。

不行的啊,这样不行的啊。

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把断萼拿在手上,想要拔出它。可刚做出用力的样子来,她又停下了,她觉得自己还做不到克服这个困难。

她又捧着自己的脑袋,那里面装满了对自己的指责和不信任。

这样不行……

想办法,快想个办法啊半城!她这样对自己说,一定要快点摆脱这样的情绪,一定可以的……要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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