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倾月话音刚落,几个身高马大的壮汉便冲了进来,这是她一早就派忠儿找来的。
“纪倾月,你疯了?!”
那管事像个白斩鸡一样,看见这么多人,腿都吓软了,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那个只会追着自家王爷屁股后边跑的草包丑八怪,何时有这种胆量?
“大胆!”
纪倾月几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快的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个下人竟敢直呼我的名字,云王府真是好规矩!”
“不……我……”管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以往纪倾月对云王府的人全都礼遇有加,让他们忘了天高地厚,若真的说出去,就凭他刚刚那句话,就能置他于死地。
纪倾月不为所动,给身后的壮汉们使了眼色:“轰出去!”
“是!”
“住手!”
两拨声音同时响起,侧夫人挡在管事的前面,眉头紧蹙。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向管事赔罪!”
“赔罪?侧夫人真敢说啊,他是什么身份,让相府嫡女给他赔罪,他受得起吗?!”
纪倾月直视侧夫人,寸步不让:“看在爹的面子上,我尊您一句夫人,但您别忘了,就算是平妻也不过是贵妾,相府何时轮到你置喙?他,区区一个云王府的下人,在相府都敢当众打我的脸,这样的奴才不教训教训,丢的可是相府的脸面!”
侧夫人被踩着痛点说,心里恨毒了纪倾月,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句句在理。
纪倾月懒得与她扯皮,指挥着几个壮汉七手八脚抬起了管事。
“放开我,放开我!我可是云王府的人!”
管事挣扎着鬼哭狼嚎,纪倾月凑近了些随手撒了一把药粉,不甚在意道:“云王爷知道我替他好好教育了下人,还要来谢我呢,扔出去!”
“放……啊!”
管事被结结实实扔出了门,连同那些礼一起,而纪倾月撒的药粉则是自制的发痒粉,被他带回云王府,沾到谁身上,谁就要痒上三天。
纪倾月没再回前厅听侧夫人念叨,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傍晚,老夫人派人传话,叫纪倾月前去,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侧夫人又去添油加醋告黑状了。
松竹苑里灯火通明,纪倾月跪在老夫人榻前规规矩矩行了礼,不出意料地见到了侧夫人。
“不知祖母叫孙女前来何事?”
“哼,嫡小姐如此大的架子,还有不知道的事?”
老夫人用烟杆磕了磕桌沿,缓声道。
纪倾月柔顺地笑了笑:“祖母许是误会了。”
“什么误会?”
“今日那云王爷派手下的管事来送礼,许是王爷过于心善,素日没有好好约束下人,那管事见了我也不行礼,更是直呼孙女闺名,趾高气昂的样子您是没见到呢,为了不丢相府的脸面,孙女便叫人将他赶了出去。”
老夫人扫了侧夫人一眼:“这是真的?”
侧夫人笑了笑:“月儿自小受宠惯了,怕是……多想也正常,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安抚云王府吧,妾身的意思是不如让柔儿带着月儿去上门道个歉。”
纪倾月掩下眸中冷芒,乖顺道:“侧夫人说的也有道理,云王府乃是皇亲国戚,哪怕是一个下人,咱们相府自然也得罪不起的,我自去道歉便是了。”
此话一出,侧夫人心道坏了。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哼一声:“好,好一个云王府,相府于他的救命之恩自不用提,难不成连个下人都要怕了去吗?嗯?”
侧夫人连忙福身,急着解释,可老夫人却摆摆手:“你下去吧。”
心知说再多也无用,侧夫人忿忿,临走时望向纪倾月的眼神像淬了毒。
“无事你也去吧,”侧夫人走后,老夫人凉凉开口,“少做给纪家惹麻烦的事。”
“是。”
翌日一早,忠儿就将纪倾月从床榻间挖了起来。
“怎么了?”
“云王爷来了。”
忠儿捧着洗漱的小盅,略有急色。
“哦,”纪倾月翻身又躺下了,“让他等着吧,就说我身受重伤不能起太早。”
“大小姐……”
“去吧!”
纪倾月挥挥手眨眼又睡过去了。
另一边,萧云升坐在凉亭里,神色既不满又不屑,见忠儿出来瞬间换上一副笑脸。
“月儿呢?”
忠儿恭敬地行了礼:“回云王爷,大小姐身受重伤,此时还在熟睡……”
萧云升一双手默默攥紧,面上还要假装大度。
“无事,那本王便在这里等她。”
忠儿又福了福身,吩咐其他婢女端来热茶便离去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萧云升的耐心即将告罄,纪倾月才慢条斯理地过来。
她穿了一件素白的月衫,脸上没再像往日那般涂脂抹粉,蛛网般的胎记横贯脸颊,竟隐隐添了几分魅意。
“让云王爷久等了。”
纪倾月施然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久,月儿的身子如何?都怪本王一时疏忽,该早些来看你才是。”
萧云升和记忆中没有两样,纪倾月一眼就看出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动声色地在心底冷笑。
“云王爷今后就是我的妹夫了,还是唤我一声纪大小姐吧。”
萧云升微微蹙眉,若是往常纪倾月早就眼睛冒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怎么受个重伤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是,是本王逾矩了,今日前来主要是为昨日下人的冒犯道歉,纪大小姐为本王挡去致命一刀,怎样谢都是应该的。”
看他这番做派,想来纪倾柔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全部的事了。
纪倾月垂下眼帘,佯装羞涩道:“能替云王爷挡刀是我的荣幸,更何况云王爷家大业大也不会亏待我的。”
萧云升心里可算舒坦一点,品了口茶大方道:“纪大小姐想要什么便说,本王都会给你。”
就在萧云升以为纪倾月会强求侧妃之位时,她只是点了点头,道:“此次受伤让我对医术有不少兴趣,如果王爷方便的话,赠小女一些药材如何?”
“药材?”萧云升有点不敢置信,“就这些?”
“是。”
“一点药材而已,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
萧云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纪倾月这样的丑女不再纠缠他,应该松一口气才是,可他心里却并不好受。
“如此,多谢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