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酒同斟喜有余,朱颜却对白髭须。
——宋•辛弃疾《浣溪沙•寿内子》
(1)
赶往枯硖山的路上,谢三娘流了一身汗,要说她是干嘛来的。
她只是个送剑的。
不久前梵云派在她舅舅家订了百八十把剑,说是给扫撒弟子防身用的。
“这不是瞧不起咱们吗?”她听着老舅的唠叨,略有不满。
她身上的破布衣裳早就湿透了,两只手死死拽住木推车,一步一步往前挪。她在前,老舅在后。
她承认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些破铜烂铁。
梵云派订剑时说是派了专人到山下接送,还有人帮忙提剑,万没想到谢三娘和老舅居然被骗了。在山脚下坐了半个时辰,一个梵云派的弟子都没出现。
谢三娘向老舅取了顶草帽扇风,“怎么回事?老舅,咱们怕不是被人坑了钱,”她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算了,老舅你在这等我,我上山找人去。”她一介布衣可嗜钱如命。
一路上,穿过几条无人的山路,视野逐渐开阔起来。一条直通山顶的石梯,石梯两侧还雕上了花卉云纹等图案,好生富贵。就是有些乱,地上散了一地的破布,也不知是谁的衣裳破了。
谢三娘没多大的警惕心,就边扇风边往上走,权当是散步了。
离梵云派的主宫越近,谢三娘听到的声音便愈来愈大,她能清楚判断出来,那是刀剑碰撞的声音。她忽的神色紧张,心中暗叫不妙。
主宫外的广场上,有大片血渍,谢三娘这种普通人只分辩得出是穿着两种不同色号衣服的人打起来了。
哎呀哎呀,打起来关她什么事,她应该想着逃命才对。这种情况说不准她早就被人乱剑捅死了。
梵云派的建筑交错复杂,里头又是道庙又是练功庭,谢三娘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心急如焚,误打误撞一头栽进了门里。
谢三娘还没缓过神来,正欲起身,颈间就被一把冰凉锋利的剑刃抵住。她吓得心跳都缓了几分,大气不敢出,待到身后人不出声,她才壮着胆子问:“大侠,你们要打架就打,别杀我行不行?”
“闭嘴。”男子清冽的声音从谢三娘头顶传来,手中的剑没有半分挪动的意思。
倏地,男子咬住下唇,闷哼一声,谢三娘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看见他执剑的手上有一道极深的口子,伤口已然发黑。另一个手里还不知攥了个什么,像是盒子。
再四周打量一番,不远处正供奉着梵云派的开山师祖及众多门派名士的牌位。思及此,谢三娘绝对肯定身后此人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定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行窃之人。
还来不及多想,男子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把她狠狠地拽到供奉牌位的后头角落处,紧紧地捂着她的嘴。
开门声极其响亮,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晏沅,出来吧,我知道你拿了《逐云剑法》,现在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一命。”男人笑得狂妄,毫无分寸。
不知是不是男人的话激怒了晏沅,他捂这谢三娘嘴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引得她呼吸不畅。现在的她恍若是夹在两人中间尴尬存在,又是砧板上的鱼肉,只一心想着活命。
她用尽力气才口齿不清地说出一句:“大侠放我一命吧。”
“别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