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太痛了。
剧烈的疼痛感令谢韫玉有着短暂的意识清醒。
她勉强睁开眼睛,依稀看见了宽阔赤倮的肩膀,精瘦的肌肉紧绷着,牢牢的占据在她的身躯之上。
男人的手搂着她的腿,乌云压城一般,遮天蔽日。她双手无力的退拒,万分惊骇,却发不出一点动静。
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不是被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活生生捂死了吗?
怎么又好像活过来了?
而且还在跟别人行房事!
她好像听见了雷鸣的声音,耳畔都在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巨浪还在一波波的吞噬着她,被她胡乱抓下来的幔帐泛着盈盈的光。
纱帐那么轻柔,月光般落在两人的身上,却好像白绫一般落下,越落约厚,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再次晕厥过去。
等着谢韫玉再次睁开眼睛,视线朦胧了一阵,对不上焦距,反而是耳朵先听见了一阵叹息动静。
她稍微侧头,终于看清了。
床边坐着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穿着暗纹的灰色衣服,头上裹着一条三色软线绣的镶玉抹额,眼角有些细纹,白发浮了一层,整个人愁眉不展。
“你……”谢韫玉认出来了,这分明是自己年轻了二十岁的婆婆,史太君。
再往旁边一看,旁边围着两个丫鬟,也都抹着眼泪。一个叫做司棋、一个叫做司琴,都是她的陪嫁丫鬟。
史太君见她苏醒,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心肝宝贝一通乱叫,眼泪却簌簌地落了下来,“我的儿啊,苦了你了,年纪轻轻守了寡,竟然还会被人……禽兽啊,畜生啊!”
谢韫玉用扶额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的怀抱,极力捋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好像死了,又活了,活回了二十年前。
那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她失身了,和一个不知姓名的男人睡了。
“那个男人呢?”谢韫玉嗓子沙哑。
史太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母亲已经处理了,你放心吧。”
谢韫玉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这件事情发生在她成亲三年后,正处十九岁之时。
她嫁进来那一年宁远侯府就成了空壳子,没法子,她只好继续经商,用嫁妆将生意形成了规模,供养着侯府的体面。
做生意难免要抛头露面,外出次数变多,出入一些府宅聚会,史太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总不让她出去,说怕她吃亏,她自然都搪塞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验证一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果真吃亏了。
今天她和一群贵妇来到广恩寺给菩萨塑金身,其实就是一种变相聚会,信佛还能彰显仁慈之心。
金佛被挪到莲花,寺庙主持邀请她们在食堂食素,还呈上了山里的猴儿酒,这种酒是用果汁酿造,好喝不醉人,谢韫玉唱了几口,没想到竟然不胜酒力被丫鬟搀扶着去厢房休息,结果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上辈子,她惊慌极了,都顾不上问奸人是谁。因为皇帝已经颁发了贞洁牌坊给她,她与人私通,不贞不洁,这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当史太君斩钉截铁地告诉她,都处理干净了不用害怕,她安心下来,也很感动,婆婆遇见这种事不责怪自己,反而是帮自己处理残局,实在是把自己当成亲女儿来疼爱,她不愿辜负这种疼爱,往后更是对史太君言听计从。
史太君的表现功夫一向是极好的。
回想起上辈子在她被人杀死后,宁远侯府对外的说法是,雨天路滑,摔到了池塘里淹死的。史太君带着一大家子在灵堂哭丧演戏,遮掩凶手。
把宾客都感动得一塌糊涂的,路过的飞鸟怕是都得挤出两滴眼泪。
如今,见识过史太君等人的真面目之后,谢韫玉的心境已全然改变。
“咳咳,母亲是怎么处理的,让我看看,他是谁,是怎么闯进我的房间的?”谢韫玉咳嗽了两声,终于不哑了。
正常人遇见寡妇失身这种情况,都会恼羞、愤怒,外加不敢面对。婆婆既然都说了处理好了,儿媳妇哪敢追问,毕竟儿媳妇理亏在先。
谢韫玉上辈子也是这样,新媳妇、新寡妇脸皮薄的很,遇见这种事情先反思自己,难以面对,内心折磨。
但她前世已经活到三十八岁了,都被人害死一次,背叛一生了。
史太君有点不高兴了,气氛压着冷冰冰的,“你追问奸人做什么?总不会是怕我杀了他,难道你和他认识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