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梦一脸冷漠地迅速离开门口，我则满脸无所谓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工厂，还有一些多事的同事也跟在我后面，打算看热闹。

走到工厂门口的时候，我瞬间有些傻眼了，工厂门口站了十多个人，其中有五六个女生，也有六七个男生，这些人基本上都叼着烟，染着黄毛，是一群社会青年。这种场面比下午施阳阳来的时候还要壮观。

在那个年代，工厂门口一到下班总会有几个小混混在那里抽烟、吹牛，不过今天这些人的人数似乎有点太多了。

尤其让我感到在意的是，我看到了韩晓梦正和一个短发、胳膊上有纹身的青年在谈话。看到这幅情景，我心中一紧，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莎鹏。

莎鹏带着阴沉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我。

远远地看见我，韩晓梦就开始大叫着招手，本来我想转头回工作间的，心想大不了就在工厂多待一会儿，看谁耗得过谁。但是这时候我身后却跟了许多我们班上看热闹的同事。

我们这个年纪的，谁不爱面子，哪怕挨揍，现在我也得硬着头皮走出去，要不然以后真没脸在班组里继续呆着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走出了工厂，那群社会青年立刻围了上来。韩晓梦伸直手指指向我鼻子骂道：“李城皓，你不是挺牛b么？”

“你想干什么？”我心虚地问道。

“想敢溺酿！”那个留着短头发型的青年猛地一巴掌就甩到了我脸上，扇得我有些懵b，眼前不住地冒小星星，鼻血也顺着嘴巴流了出来。

这一巴掌瞬间就把我惹火了，我揪住他的领口，一个劲往他脸上怼拳头，打了三四拳，其他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围着踹我，用拳头砸我脑袋，想把我打开，但是我不管别人，就认准了那个短发青年。

不过我毕竟是一个人，而且也不怎么会打架，最后被两个小混混用力掰开我手指头，将我给踹倒在地上。接着那七八个人冲上来一边嘴里骂着“曹”一边照着我身上和脑袋“咣咣..”就是一顿猛跺。

我赶忙使两手护着脑袋，加紧裤裆蜷缩在地上。

踹了我两三分钟左右，有两个人将我拽起来。莎鹏旁边的一个社会青年走到我对面，抬起胳膊“啪啪...”给了我两耳光冷笑道：“不是挺牛b么？今天下午还带人打我弟弟是吧？” 我脸庞一阵刺痛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是身子被人按着一动不能动。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怎么地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出来。我一边流眼泪一边恶狠狠地朝莎鹏喊道：“你今天要不就弄死老子，要不老子明天回来弄死你！”

让我没想到的是，韩晓梦居然从旁边甩开膀子猛地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我脚步没站稳，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接着那四五个女生全都跟疯了一样，对着我又踢又踹，余光中我看到只有陈婷婷站在不远处没有动手，让女生在工厂门口把我给打了，我当时真的死的心都有了。

“废物，老子警告你！以后在工厂给我老实点，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莎鹏看我彻底痿了，揪着我头发来回拽了两下吐了口唾沫“明天中午下班给我拿五十块钱，这事算解决了。”

“我没钱！”我咬着嘴唇，仇恨的瞪着莎鹏：“有能耐，你今天打死我！”

“去你m的！”莎鹏刚抬起胳膊想要打我，不知道谁喊了句“警察来了”莎鹏和这帮混混全都一溜烟跑了，韩晓梦和陈婷婷也跟着他们一起跑。

我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好半天才缓过来劲儿，脑袋晕乎乎的，鼻子被打出了血，糊的满脸都是，胳膊和衣服上全是脚印，肚子和后背也有点难受。

在工厂大门口被混混们揍倒没啥，主要我觉得丢脸的是，我还被韩晓梦和好几个女生给打了，不用想也知道我明天肯定又成了工厂的知名人物。

猛不丁我想起来刚才是因为有人喊了句“警察来了”我才得救的，抬起头来回寻找起来，周围全是我们工厂的同事，好多人捂着嘴一边都偷笑一边窃窃私语，全都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也没看出来刚才那一嗓子到底是谁喊的。

见到没什么热闹可看了，旁边的人也慢慢散去，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脚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返身往厂院里走，走到水龙头跟前，一边洗脸一边想刚才的事情。

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刚才起码有十几个人打我，可我没怯场，该还手还手，就是结局惨了点。

洗干净脸，我正寻思到底是去网吧过夜，还是回村里的时候，身后猛地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手里还攥着一团卫生纸，给我吓了一跳，我回头看去，只见是那个叫谭健的死胖子憨笑的问我：没事吧？

刚挨完打，我心情本来就不好，再被他这一吓，火气瞬间就上来了，瞪着眼骂了他句，傻b∗∗，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谭健稍稍愣了下，有点委屈的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挨打了，帮你拿点纸！

听他的声音感觉跟刚才喊“警察来了”那个人有点像，我就问了句，刚才是你喊的不？

谭健心虚似的缩了缩脖子，来回看了半天，确定周围没有人，才快速点了点脑袋，然后还不放心的小声说了句，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要不然莎鹏肯定揍我。

我笑骂了句，瞅你那个窝囊样子吧，他打你，你不会打他啊！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还是稍微有点小感动的。

接过他手里的卫生纸，我在脸上胡乱蹭了一把，感觉卫生纸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就皱着眉头问他：“你从哪弄得纸？”

谭健眯着两只跟绿豆似的小眼睛，指了指旁边的厕所说：“厕所捡的，你放心..肯定没人用过。”

“滚你大爷的！”我一脚踹在谭健的屁股上。

经过这么一闹腾，我跟谭健的关系近了很多，我问他晚上去不去网吧通宵，他摇了摇头说，他家就有电脑，想玩什么去他家玩就好，他爸妈都不在家。

零几年那会儿，电脑和手机可不像今天这么普及，那时候谁家要是有电脑绝b都是有钱户，通讯工具基本上就是固定电话，手机是蓝频的，不过也都是有钱的大老板才能用得起，我们村好像就黑狗熊有部摩托罗拉的手机。

我一听直接乐了，怪不得莎鹏那孙子老管他要钱，敢情这家伙还是个土豪。

我开玩笑说：“没看出来你丫还是个小地主啊？”从那以后“小地主”的这个外号就伴随了谭健大半辈子。

谭健拍了拍身上脏兮兮的海魂衫，很猥琐的咧嘴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说：“地主都有俩特点，第一没文化，第二有钱，没文化我已经具备了，就差第二点了。离成功就差那么一点，我得加油！”

“废什么话，还走不走啊？”我又从他屁股来了一脚，我俩勾肩搭背的往他家走去，谭健的家也住在施阳阳家那一片，不过住的是家属楼，那个年代只有有钱人才住得起单元房，对谭健的身份我不由又高看了一眼，感觉这货家肯定比黑狗熊还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