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皇城,宫殿。
夜晚的翠竹轩显得格外寂静,坐在椅子上的骆颜,正盯着噼里啪啦作响的红烛出神儿。 被映在墙上的影子,忽闪忽闪着,不知在欢愉着什么。
骆颜抬手支着脑袋,思绪回到了那天:韩修一把揽过自己的肩膀,他的怀抱暖的不像话,“月儿,做我的良娣好不好,以后这江山同属于你我二人,没有你,留下江山又有何用?”
这时,一个身穿青色绣裙的丫鬟推门而入,小跑到骆颜身边,一张小脸红扑扑,全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小姐小姐?”
骆颜被喜儿打乱了思绪,回过神儿,看着喜儿一脸的激动,“什么开心事儿,让你高兴成这样?”
喜儿上前拉住骆颜的袖子,十分激动,“太子他,太子他顺利登基了!”
骆颜一听,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
喜儿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小姐,千真万确!以后您就不用再住翠竹轩了,每天也都能见到太子,不!是皇上了!”
骆颜不敢相信,弯起嘴角,似雪的肌颜透过面前的一方铜镜,宛若一朵娇嫩的白莲,喏喏绽放。
太好了,他当上皇帝了,他没有令人失望,他会兑现诺言的!爹爹,我们都没有看错人!
这一夜,殷骆颜睡得特别安稳。
梦中,她穿上韩修特地为她一人准备的红色凤袍,执着她的手走过纹龙石阶,替她扶正凤钗,昭告天下这是他韩修的女人,一个与他共掌江山的女人。
竖日。
天蒙蒙亮时,骆颜被窗外一阵鸟叫声吵醒。她揉着脑袋打开窗户,发现是只信鸽。
骆颜莞尔一笑,是爹爹,是爹爹飞来的信鸽,不知这次爹爹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消息。
一把抓住信鸽,从鸽子脚上抽出只信卷,摊平来看,遒劲有力的笔道让骆颜笑的开心,爹爹今天就会来西楚了。看来,韩修继位一事千真万确了呢。
骆颜高兴之时,被从窗边经过的喜儿看到,“小姐这一笑,令今儿的太阳都失了颜色呢。”
骆颜抬头,收起手中的信卷,关上窗扇,走到床边坐下。喜儿端着盆清水走了进来,“我们小姐一看就是福气中人,秀外慧中,让您做皇上的妃子,那都是皇上的福气。”
妃子?
骆颜有些惊奇,“喜儿你在说什么?”
喜儿替骆颜穿洗好之后,将一杯热茶端给骆颜,“昨晚皇上派人送来了套喜服,嘱咐今晚就让小姐您穿好,会有惊喜。”
喜服?今晚?惊喜?
难道韩修他真要的兑现对自己许下的诺言了吗?可是当初他只说让她做他的良娣,如今他是皇帝,难道他终于要让自己做那个与他共掌江山的那个她了吗?
骆颜真的很高兴,她为了他在西楚待了这么久,为了他的那个诺言等了这么久。从他是太子到皇帝,她从未抱怨过,从未想过放弃,如今他是皇帝,她也安心了。
今天也让骆颜高兴的,就是爹爹殷离要来西楚,她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爹爹了,想到这,心中的思念愈发的强烈起来,恨不得现在就钻进爹爹的怀抱里。
东月到西楚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殷离虽然武功极高,待来到西楚恐怕也要到晌午了。骆颜强压情绪,叫住即将出门的喜儿,“喜儿,把喜服拿来我看看。”
喜儿会意,领命后急忙离开,不一会儿手上便多了个漆金雕盘,盘中正是件精致的喜服。喜儿将喜服放在桌上,骆颜抚着绣着金丝的大红喜服,笑靥如花。
门外响起一阵儿嘈杂,骆颜敛住笑容,喜儿一脸郁闷的转头看向骆颜。骆颜随即一笑,转头看着喜儿,“去开门吧。”听这话,喜儿似乎不太情愿,但终究还是将门打开。
骆颜起身,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是容瑶,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而骆颜就是她眼里的那颗沙子。
每当骆颜一看到容瑶,就会想到当初在太子府的时候,容瑶是变着花样欺负自己,三天两头跟自己闹,仿佛她骆颜真的是容瑶眼里的那颗沙子,容不得。
骆颜笑着走到门边,站在翠竹轩外的容瑶看到走出来的骆颜,很是不屑,“呦,妹妹今儿个起这么早,是有什么好事儿?不妨与容姐姐我分享分享。”
本就不喜欢容瑶这种女人的喜儿,自是气不过她对自家主子的这般冷嘲热讽,昂着头迎到容瑶面前,“容姑娘,我家小姐进太子府虽然只比你晚那么几天,可也没见你当上太子妃啊。明眼人都知道,我家小姐现在是要做皇后的人了,以前你对我家小姐怎么样,小姐都会忍你,如今可大不一样了,怎么着,你也得为你将来考虑考虑吧,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容瑶一听,秀美的小脸上顿时乌云一片,区区一个下贱丫鬟,也欺到我头上来了?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
眼里闪过一丝阴气,但随即又转而大笑起来,骆颜拉回喜儿,连忙给这个莽撞不懂事的丫鬟使眼色,喜儿心知刚才一番话说的有些过,故低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那个女人。
容瑶邪魅地勾起嘴角,“听说,皇上昨晚已经派人送来了喜服,殷骆颜,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骆颜莞尔一笑,“皇上堂堂君子,只不过是履行了对骆颜的诺言而已。”
容瑶脸上的寒气越来越重,恶狠狠地瞪着骆颜,“诺言?是你的翠竹轩大,还是皇上的后宫大?有三千佳丽就会有三千诺言,到时候皇上会取哪瓢饮还是未知呢。”
站在一旁气不过的喜儿,怒瞪着容瑶,“你这是明显的嫉妒,我家主子从前受宠,今后也会受宠,容不得你在这里争风吃醋!”
“好了喜儿!”,骆颜制住喜儿,转头看着满脸狰狞的容瑶,“妹妹定当竭尽全力侍奉皇上,这是妹妹的本分,让姐姐操心了。”
容瑶一听此话,恨得牙根直痒,她是最讨厌殷骆颜这幅不急不躁的模样了,无辜的表情,幽怨的眼神,温婉的性子,难怪当初皇上会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贱人就是矫情!
“哼!我们走着瞧!”, 容瑶说完,径直出了翠竹轩。骆颜 看着走远了的容瑶,长舒一口气,她果然是看在那件喜服的面子上,今天才没有同以往那般刁难自己。
随即,和喜儿进了屋,吃过晌饭,便歇了去。
骆颜并没有因为今天容瑶来翠竹轩闹事,心情就不好,相反,她还是很高兴,只要一想到爹爹殷离,一想到今晚,心中就按捺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喜儿推门而进,走到塌边将骆颜摇醒,暗淡的光线洒进翠竹轩内显得格外凄凉。
骆颜揉着惺忪的睡眼,支起身子,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头好痛。
喜儿端着漆金雕盘走到骆颜面前,“小姐,让我替你更衣吧?”
骆颜抬头,看到这条精美的喜服,脸上瞬间绽放笑容,点了点头,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铜镜前,伸开双臂,让喜儿替自己更换着衣服。
不一会儿,喜儿娴熟地替骆颜穿戴整齐,骆颜扶头坐下,皱紧眉头,心中纳着闷,今儿的晌午觉怎么睡得这般长,浑身上下都隐隐的泛着酸楚。
骆颜似是想起什么,抬头透过铜镜看向正给自己梳着发髻的喜儿,“今儿你有没有听到宫中来过什么人?”
喜儿手里握着殷骆颜的长长墨发,不假思索,“回小姐,好像有。”
骆颜一听,有些高兴,立即抬头,“谁?”
喜儿将骆颜的头摆正,继续梳着快成型的发髻,“一位长相奇特的蛮族王爷,唉,又不知哪位公主或者格格要被选中了,真是可怜。”
蛮族王爷?
不是爹爹。
骆颜有些失落,抬眼看向铜镜,镜子中的自己梳起高耸的发髻,宛若水中芙蓉,娇美。不知道今晚韩修见到自己,会不会被惊艳到,他会喜欢吗?骆颜脸颊上渐渐泛起红晕,可是一阵儿头疼,让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心中十分不解,好端端的,身体怎会如此不适,莫不是晌午吃的饭有问题?转念一想,便又心舒,或许是晌午觉睡得有些多了,一醒来就到了傍晚,头不痛才怪呢。
可是,骆颜心中又开始忐忑起来,闷燥,不安。早上就已经收到爹爹的飞鸽传书,怎么到了现在也不见爹爹本人?莫非新皇登基,被琐碎事儿缠住身了么?
这时,翠竹轩的门被打开,骆颜发现身边的喜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随即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倒让骆颜大吃一惊。
“月儿,你真美。”韩修走到骆颜身边,暗灰的空气随着翠竹轩被打开的门,潜伏进屋,将屋内的俩人罩了个严实。
韩修一把将骆颜揽在怀中,骆颜发觉今天的韩修有些不太对劲,挣脱怀抱,看到韩修一脸的苍白,心中十分担忧,“你怎么了,刚登基遇事不顺吗?那些大臣为难你了吗?有我爹爹在,你不用担心。”
韩修一听,脸上布满了寒气,又一把将骆颜揽在怀里,试探地,“你知道吗骆颜,我是皇帝……”
骆颜感觉奇怪,“我当然知道啊。”
韩修看着被风吹动的木门,“我是西楚的皇帝,我的身边将会有很多女人,骆颜,嫁给我你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