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们到了。”
银翘扶着虞枝下马车,抬眸望去,参天古树遮天蔽日,洒下荫凉。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台阶拾级而上,佛音渺渺的古寺坐落在群山之巅。
“啊,还有那么高的台阶要爬啊?”
虞枝忍不住勾唇:“佛祖只保佑心诚的人。”
银翘立即改口:“区区几步台阶,这点苦我银翘还是能吃得了的!”
“你们可真够磨蹭的,慢慢爬吧,我先走了!”谢琳琅嫌弃地看了眼身后的人,轻轻松松遥遥领先,将一群人扔到身后。
“谢琳琅,你慢点!”谢昭尴尬地看向几人,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啊,我姐她就是这个性子。”
虞枝抿唇一笑:“没关系。”
谢昭眼前一亮:“还是表妹温柔体贴!”
谢明衍瞧见这一幕,微微皱眉:谢昭什么时候对虞枝这么殷勤了?
他冷冷出声:“赶紧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说着抬步越过众人。
谢昭有些讪讪,看见虞枝面色微黯,不由在心里暗骂:谢明衍有病吧?自己心情不好,干嘛迁怒别人呀?没看见表妹都快哭了吗?
谢婉和谢莹对视一眼,看来兄长还是和从前一样讨厌虞枝。
进了普陀寺,扑面而来一阵檀香,令人凝神静气。
谢琳琅百无聊赖蹲在石阶上,手里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神色不耐:“我说你们几个怎么这么慢,我都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虞枝主动开口:“抱歉琳琅表姐,是我脚程慢拖累了大家。”
谢琳琅一愣,不由有些不自在,她就随口抱怨一句,没想到虞枝还特意为此道歉。
“咳,这次就算了。”
虞枝眼里隐隐闪过笑意。
谢琳琅就是心直口快,虽然看不惯她,可也从来没有和别人一样以欺负她为乐,看不下去的时候还会出面帮她说话。
有小沙弥出来接引:“阿弥陀佛,几位就是谢家的施主吧,里面请。”
小沙弥先是带他们认领了住处:“这便是几位女施主休息的地方。至于男施主,则在另一边,请跟我来。”
银翘进去逛了一圈,放下行李,瞠目结舌:“也太简陋了些吧?”
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便再无其他。
她左右瞧了瞧,长吁短叹,“连面镜子都没有!”
虞枝倒不在意:“我们又不是过来享福的。”
这会儿也快到午时,刚好赶上午膳时间。
吃过了银翘心心念念的斋饭,小沙弥便带着他们逛了逛寺庙。
“阿弥陀佛,这边是净室,这里是禅房,几位施主闲来无事可以去听经打坐。小僧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既然是来祈福的,虞枝也不打算含糊应付,她看了眼禅房:“我想去听佛经,你们要去吗?”
谢琳琅支着脖子看了两眼,顿感头大,连忙摇头:“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我……我去其他地方逛逛!”
让她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谢昭也苦着一张脸:“那玩意儿我就算听了也听不懂。”
这姐弟俩性子如出一辙,都静不下来。
谢明衍面无表情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谢婉谢莹对视一眼,纷纷开口:“那我们陪表姐去吧。”
于是三人一同进了禅房。
里面有师傅正在讲经,虞枝寻了个蒲团坐下来,两姐妹就坐在挨着她不远的地方。
虞枝心知这两姐妹目的不纯,倒也没揭穿,她认认真真听起讲经,后又跟着师傅闭眼打坐。
谢莹早在中途就偷偷溜了,她年纪小,实在坐不住。
谢婉又坚持了一会儿,见虞枝老神在在坐着,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皱了皱眉,也悄无声息离开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虞枝慢慢睁开眼,只觉神清目明。
“没想到施主年纪轻轻,倒是挺沉得住气。”
她下意识抬眼望去,讲经的师傅正笑眯眯望着她,虞枝慢半拍瞧了眼左右,这才发现禅房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并不意外,弯了弯唇:“阿弥陀佛,多谢大师。”
师傅目光凝了凝,忽然一笑:“我见施主晦气缠身,多与佛门亲近是好事,贫僧这几日都在这里讲经,施主若得空,不如来听听。”
晦气缠身?
虞枝眼神微怔,抿了抿唇:“大师,我这些日子经常做一些……一些对我来说很是烦恼的梦,不知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师傅站起身来,慈悲地看着她:“施主,世间一切皆有缘法,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有些事情不一定是好事,有些事情也不一定是坏事,施主不必过分忧虑,随缘便是。”
他笑着摸了摸胡须,“今日的讲经就到此为止,施主明日再来吧。”
他说完,便施施然离开。
虞枝站起身来,眉心微敛,听得云里雾里。
她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出了禅房。
银翘本来在打瞌睡,见了她立即精神起来:“姑娘,你可算出来了!”
虞枝睁大了眼眸:“我在里面待了很久吗?”
银翘打了个呵欠:“不久不久,也就将近两个时辰吧!”
虞枝看了眼天色,有些恍然:“难怪,太阳都要下山了!对了,他们人呢?”
银翘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八成去哪玩儿了吧。”
说是祈福,结果就只有她家姑娘当了真。
“走,我们也四处逛逛。”虞枝拉着她笑着道,“我在里面坐了好久,腿都有些僵了。”
夕阳的余晖将古寺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影里,一景一物都好似定格在这一瞬间,形成亘古的画卷,美好到不真实。
坐在亭子里,可以俯瞰整座山的景色,夕岚群山,河流瀑布,尽收眼底。
银翘捧着下巴目露惊叹:“这里的景色可真美啊!”
“是啊。”虞枝喃喃附和。
谢府虽然也美,却像一座精致的牢笼。
她轻轻垂下眼帘,“我有些想家了。”
美景虽美,却总有人不长眼来破坏。
“表妹,原来你在这里。”
虞枝身子一僵,抬头看过去,谢明衍站在亭子外,眉目深深看过来。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大师说的晦气缠身,该不会指的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