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将将替囹囹掖好了被角,乐呵呵的正要去挑冠饰,闻言眉头紧蹙,周身的气息陡然冷了几十个度。
虽说大人不便同孩子置气,可男人至死是少年,到底存了些孩子心性,内宅不同于在战场,他一男子自然是不必顾忌许多。
秦晟对于这个秦缘是十分不喜的,如今一听更是生气,眼看着叶宁不在更是来劲,便拔腿就要往外窜。
这囹囹见状急坏了,自然是不能让便宜爹一个人冲过去,毕竟这种刷好感的机会不可多得啊。
于是忙扑腾着小腿试图站起来,可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厚厚的整个人像个小雪人似的难以动弹,只能无奈蹙眉脆生生的喊到:“爹爹!一起!要!”
这秦晟当然是对自家囹囹百依百顺,一听小奶音悠悠传来,立刻就停住了步子。
可囹囹方才明明说了困了如今怎么忽然来了劲头,来不及细想只当是囹囹听着秦葵挨欺负了,要去给姐姐撑腰!
自家女儿果然聪慧,才这么丁点儿便懂得这么多事!
秦晟心里头美滋滋的。
又想着葵儿那边也不能吃了亏去不便再拖,犹豫再三便急匆匆折返回来,将扑腾在小床上奋力起身的小肉团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夹着赶了过去。
“你这个低贱的小娼女!现如今被我逮个正着了吧!”自从前些日子那桩子事后,秦缘被刘氏好一顿呵斥,心底里头甭提多憋屈,遂想着出来透透,免得刘氏整日喋喋不休。
谁曾想这老天爷都觉得自己可怜怕自个儿没地出气憋坏了,一出门便瞧见秦葵蹑手蹑脚从后门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秦葵刚进来关好门,忽闻一稚嫩张扬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顿时眉心紧锁没好气的背着身子翻了个白眼,喟然长叹,心底暗道一声晦气。
小手紧紧握住衣角缓缓转过身来循声望去,面上反而似乎同往常一样,眸底闪着厌恶与轻蔑。
她觉得晦气只是因为麻烦,不想多一事多一份麻烦,而不是因为惧怕,说到底跟前的只是个被教养的心底里坏透了的孩子罢了,还犯不上因她而焦头烂额。
虽秦淇也就是囹囹,大名叫做秦淇,前世将没少欺负自己,可现在的囹囹跟秦缘比起来,还是囹囹更讨喜些。
想着于是启唇声音薄凉全然无在二房与祖母跟前的乖巧模样:“二妹妹说话还要注意些才是,否则旁人还以为大夫人没教好你呢。”
秦缘一听秦葵自打去了二房同囹囹玩一块后愈发嚣张了,现如今还教训起自己来了,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住口!谁准你说我娘的!明明是你自己不知廉耻!”
说着便向前欲扯住秦葵手腕,想看看她这手里头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刻秦晟早已经夹着囹囹在赶来的路上,囹囹也不知怎么了一个劲的打喷嚏,难不成是有人骂自己了不成,怎么一天天的竟被人念叨。
秦晟一看顿时心疼坏了,忙将囹囹放下又好好的穿了穿衣裳,这才又起身朝秦葵那儿赶去。
秦葵自然是一早就看透了秦缘的小心思,微微侧身十分容易的就躲开了,眸色清冷抬腿就要走:“满口秽言,我怎的就不知廉耻了?让开,囹囹还在等我,我要回去了。”
秦缘一下子扑了个空,于是索性横在跟前带着丫头婆子将这个小门堵的严严实实,双臂环胸目带挑衅:“你偷偷出府,身上又没有银两,谁知你是不是出去偷东西了!快些把手里的东西亮出来,让我瞧瞧你这个没娘养的去偷了甚么来!”
“坏人!”囹囹从便宜爹身上挣脱下来,双手掐腰似小大人似的站着,一双小手冻的通红,直直的指着秦缘。
秦晟面色严峻,黑的似乎是能滴出水来,这秦缘真是被惯坏了,也不知是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你才是坏人!”秦缘一张脸涨的通红,也学着囹囹的样子指了回去,见秦缘照猫画虎,囹囹有些发懵一时间竟愣住了。
秦葵将手中之物握的又紧了些,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年温润如玉的面孔,不自觉红了红了脸。
眼下秦晟都来了,自己是免不了受罚了。
不过想来过两天就是囹囹周岁宴,应不会罚的很重,也就不再争辩。
秦缘见秦葵不出声,更是得意,于是急匆匆向秦晟告状:“叔父!是秦葵她…”
还不等秦缘说出口便被囹囹打着奶嗝将话头抢了过来,囹囹只是重生在小孩子身体里,又不是真的小孩子,秦缘铁了心的不想活,她可不想。
用脚趾想想就应该知道秦缘这是要告状,遂只能先发制人:“姐姐!礼物!”
囹囹此话一出,不光是秦缘秦晟,连带着秦葵都有些发愣,随即瞬时反应过来,深深地看了囹囹一眼。
这小奶娃娃是不是有些聪明过头了?
秦葵心生疑虑,难道是前些日子说要给她个特别的礼物她记住了?
她此时也顾不了许多,顺着囹囹给的台阶说了下去:“啊?哦,叔父,是葵儿不是,想着囹囹过几日便周岁了,囹囹又不缺什么,想着出府给囹囹寻个稀奇玩意,谁知被缘儿妹妹瞧见了……还说……说着没娘养。”
此话一出囹囹忍不住的为秦葵在心里鼓起了掌,不愧是女主,自己本来只是想让女主免了受罚,谁知道女主还能反将一军,这是多大的仇啊!
为秦缘默哀,看这势头,秦缘若是再做下去都够呛活到长大。
秦晟听完怒气更盛,全然没有注意身旁的小团子那一抹似便秘似的表情,只一人沉浸在对秦缘的怒气中和对秦葵的怜惜当中声音冷冽,充满肃杀之气:“葵儿有心了,你们还不快将缘姐儿带回去,将事态经过完完本本的告知你家夫人,若再有下次,我便亲自教导了。”
秦晟向来威武,即便是如今剃了胡子变帅了,锐气也丝毫不减。
秦缘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又想到囹囹的周岁宴暗暗嘴角扬起一抹邪笑,在心底道:哼!秦葵囹囹,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