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此刻怒火中烧正在气头上，连连摇头，将囹囹递给叶宁，拍案而起颤着直指刘氏根本没打算就此作罢：“我看，现如今二丫头的心性已然不适合在你膝下，也不适合再养这府里了。”

眼见着祖母发了怒，秦缘委屈极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老不死的竟处处偏心二房。哪怕那钗子从秦葵身上众目睽睽之下被搜了出来，这被责怪的还是自个儿。

想着鼻头酸楚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划过粉嘟嘟的小脸，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绽放出了一朵妖冶的小花。

猩红的双眼恶狠狠的指着一旁弱柳扶风的秦葵，一口啐了过去：“下贱的小娼女，别以为祖母偏心于你，你就有恃无恐了，在这里作这副娇弱模样给谁看呢。跟你那个死人娘一个德行，万人啐的东西，现如今我那发钗从你身上搜了出来，竟还想着东扯西扯，淹没了罪行，简直下作！”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眼珠子似乎要瞪出来似的，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缘颐指气使的模样。老夫人更是气的双眼翻白，直挺挺朝后躺去。

幸亏周婆子眼疾手快忙稳稳接住，一双皱巴巴的老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替老夫人顺着气，好在并无大碍，只是一激动一口气没能上来，顺了一会便好上了许多。

她将身侧茶盏狠狠摔在刘氏跟前，滚烫的茶水带着汁液溅了刘氏一身：“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娘，娘您消消气，缘儿，快些给祖母和你葵儿姐姐赔个不是。”

刘氏顿时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头也不太清气嗡嗡直响，忙跪伏在老夫人脚下。细碎瓷片深深镶进手掌，鲜红液体从刘氏手心溢出，而此刻却也无人关怀。

“娘！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我认错。”

秦缘见自己娘亲这般低微，有些愣神。这宅子里头的人肯定是都疯了，都被秦葵那小贱蹄子下了药，要不然绝不可能如此。她的娘亲本应该扭着腰肢高高在上的，如今怎么像只小小的蝼蚁般，这么卑微低下。

掌心破风只听啪的一声，刘氏颤着她那滴血的手狠狠的打在了秦缘脸上，力道之大连自己身子都转了半圈，发髻凌乱粘腻的汗水带着散下的碎发粘在脸上，口脂被蹭了大半去。

秦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不疼，这一巴掌是实打实的，打在秦缘身上，是疼在自己心里。可今日秦缘确实有些放肆，触了大家伙的眉头。若她不动手，听候发落，只怕是连这秦府都待不得了。

再看秦缘捂着脸整个瘫倒在地，脸上血迹斑斑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脑袋里嗡嗡直响。她不明白，为何母亲要突然动手打自个儿。先前明明是母亲同自己讲的，为什么现在挨打的却是自己，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抬眸泪眼婆娑的看着刘氏，十分委屈，哽咽着小声啜泣：“娘？你打我做什么？明明是…”

她话音未落，刘氏反手又是一巴掌，硬生生打断了她的话，似警告似的狠狠瞪着她。刘氏决不能让这蠢丫头把后半句话讲出来，否则就都完了。

秦缘这下发髻彻底凌乱，顿时噤了声不敢再说，也顾不得什么，两颊红肿的厉害，哭的鼻浆直冒泡。这模样看的囹囹都有些不忍心小脸皱成一团趴在叶宁肩头，只独独露出一只眼从指缝里悄悄看着。

老夫人又何尝不心疼，左右都是自个儿的亲孙女，即便是再品行不端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奶娃娃罢了，哪儿能用坏字来说。看着秦缘这副模样也不忍再出言责怪，于是将话头一转转到了秦葵身上。

经过刘氏方才那么一闹气也消了大半，因而刻意放柔了语调，生怕也吓到自己这另一个孙女，再者秦葵的心性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自然是个老实文静的好孩子，老夫人相信她是事出有因：“葵儿，缘儿方才说你的，确有此事？”

秦葵眼瞧着秦缘都自己沦落到这般田地了，便宜也被自个儿占尽了，岂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道理。

再者祖母前世对自己很好，她并不想扯谎，蒙骗祖母。囹囹见女主发怵，这还可行？当下就要英雄救美，女主却突然垂眸开了口：“确有此事，”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惊叹于这小丫头的胆量，小小年纪有些异于常人的稳重与胆识，不禁刮目相看。还是叶氏育儿有方，继而又将目光转向瘫倒在地伏在刘氏怀里啜泣的秦缘，横眉竖对怎么就是喜欢不起来：“缘儿你呢？可认错？”

秦缘自小没吃过甚么亏，骨子里头傲气的狠，怎能认错，只是埋在刘氏怀里头啜泣的更大声了，连头都没抬。

此举可是当众拂了老夫人的面子，刘氏一颗刚放下的心，一瞬间又提了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死盯着秦缘。不顾她的哭喊，扯着她的领子像提小鸡似的将她提了起来。

如跳梁小丑一般任谁看了都很难憋住不笑，尤其是囹囹这个笑点低的，早已憋笑憋的伏在叶宁肩头浑身抽搐。叶宁只当是囹囹还在哭着，眉目紧蹙耐心安抚着。

老夫人见此情形，如同火上浇油，面色更沉了沉。她颤着手指着秦缘冲自己周遭的人道：“看看看看，这就是刘氏养的好女儿，现如今是连我老太婆都不放在眼里了，还有谁能入的了你的眼。”

气到她四处搜寻发现也没什么可以丢的，就将周婆子手里的那缠花发钗，整桩事件的由子狠狠地丢到了秦缘身上，胸口因太过气愤一上一下的，来回喘着粗气：“你不认错不要紧，这罪就扣在你脑袋上。即便是你将这花瓶脑袋剜了去，也逃不了！”

“素日我老太婆就是对你太过仁慈了，才助纣为虐，让刘氏将你养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今日是囹囹的周岁宴，百家共贺，多大的排场？你却里外不分，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不听劝告，执意而行。你快瞧瞧，你这般眼高手低的又落了个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