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元半晌不做声。
以往春节,易昕在国外,总会请个年假跑过来跟自己过完初七。今年易昕回国,他当然也要跟易昕一起过。
但他好奇的是:“陆哥,你今年春节不回家吗?”
“嗯。今年要准备周年见面会,时间上会比较赶。”
易元恍然大悟:“对,路程是比较赶。”
陆则南虽然在帝都发展,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南方人,飞机需要4个小时的那种。
“再说了,沙纱刚才联系我,希望我们农历二十九那天能把我这期‘群星闪耀’的节目做出来。”
“……什么!?”
易元惊了。
这么快?大后天就要做!?
“是哦。”陆则南佯装苦恼,“我跟沙纱说,我不放假可以,但其他小伙伴还要放假不是?但是她没同意。”
易元呐呐:“沙纱姐……这么……”
像个不由分说的资本家吗……
陆则南心里都要笑出声了,表情还得维持苦闷:“我也告诉她,易元刚来,不能这么使唤人家。”
易元哪里敢戴这么大的帽子:“没、没有的事……”
陆则南沉吟:“唔,看来沙纱真的很看好你。”他状似思考一番,“别担心,沙纱不会让你白打工,等我们的节目结束,说不定会给你一份大礼呢。——年终奖,也说不定。”
不、不可能吧……
且不说有没有年终奖什么的,近在咫尺的工作也催得他不能摸鱼了!
“那,陆哥,你需要什么采访提纲吗,我现在写!”
陆则南总算放下心来:“好啊,你想问什么就写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易元有点恍惚。
他不太好意思一直赖在陆哥家里,陆则南就带他去了一家氛围感很好的小咖啡厅,环境清幽且隐蔽,给足了每一个到来的客人足够的隐私感。
陆则南点了两杯咖啡,给易元点了加奶加糖,自己却只是一杯黑咖。又点了一些小甜点,桌上不一会儿就摆得满满当当,张罗着都摆在易元面前。
易元双手放在膝盖上,有点局促。
“陆哥……你不爱吃甜食的话,不用点那么多。”
“嗯?我吃的哦。”
“诶?”易元诧异不已。他明明记得陆则南参加的很多个访谈+美食的节目里,他几乎不碰那些甜点。问到喜欢的味道,他只说喜欢清淡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陆则南拿了一块小蛋糕,挖了一小勺送进嘴里,满意道,“好吃。”
易元:……!
这样子一点都不像不爱吃甜食!
陆则南入神地品尝着,任由清甜的奶油在舌尖融化,神色很是享受。
吃甜食的陆哥好像变得更有魅力了……啊呸,他怎么能擅自幻想别人的味道!
易元也拿了块小蛋糕,舌尖触碰到冰凉的甜意,清淡,甜美。
窗外的天光无法照射在这一块,泾渭分明的分割出一片光与暗的交界。他们在阴处,在人们的背后,光明正大,又充满了遮掩的刺激。
易元一直无法平静。
仿佛他真的与陆则南成了同事关系。
从只能在网上看到的只言片语,到能够坐在一起。
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了他。
易元拟了好几个问题,觉得没问题后把提纲给陆则南看。
陆则南只是接过来随意看了几眼就放到了一边:“你定就好,我知无不言,不会骗你。”
-
回去的路上,易元接到了宣楷的电话,“元元!你说的新工作是进入树果?”
易元大方承认了。
宣楷果然兴师问罪:“好哇你,亏我这么关注你,你还给我瞒得死死的!是不是朋友了?”要不是群里有关注配音圈的群友发现树果的新节目,发到了群里,大家还被易元瞒在鼓里。
难怪易元退网宣布得那么干脆,原来是找到了好地方!
易元不得不跟他解释:“我那不是还没到时候吗,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有什么可炫耀的?”
“可是你都能跟千树大佬连麦了,节目效果还那么棒!不管了,晚上出来喝一杯,我给你庆祝!”
易元开玩笑似的问了嘴:“不会再叫谁了吧?”
宣楷赶紧表示:“当然不会!我再叫别人,你直接走就行!”
易元这才哈哈一笑:“好,那就——”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视线停在站在不远处的人身上。
这条路是回树果的必经之路,前面就是写字楼。但是写字楼下的栅栏旁,此时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
他戴着连体帽,无所事事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就在易元停下来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他。
易元瞬间有点拔腿就跑。
那头的宣楷也发现易元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易元头皮发麻:“你舍友在宿舍吗?”
“不在。”宣楷说着,马上意识到易元的意思,从床上跳下来,“我靠,那小子不会去找你了吧?你在哪儿?我现在就来!”
就算宣楷赶过来,他的学校离这里有40多分钟的车程,能解决什么?
于然已经朝他走了过来,易元捏紧了手机,戒备地瞪着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他身体的弦绷到了极点,声音微颤:“你有什么事吗?”
于然走得很慢,但很坚定。他目光牢牢攫取在易元身上,如果易元敢跑,他就能冲上去咬住他的脖颈。
于然低声问道:“你在跟谁打电话?”
宣楷听出那边情况不对,大声喊道:“元元,打开免提,我跟他说!”
易元立刻照办,开了免提,手机往于然那边递,唯恐于然听不见。
“于然!”宣楷喊他,“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现在就来!”
……
不是啊哥,你现在叫他不要动他就能不动吗!
于然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虎视眈眈地逼近易元。
宣楷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他。
令易元意外的是,于然竟然真的停了下来,距离易元的手机三四步距离外,微微抬高了声音。
像被磨砂纸打磨过一般的粗粝嗓音:“怎么了小少爷,终于愿意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