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英挑起女儿鬓角的散发抿到耳后。

“眼角怎么有泪痕？你哭了？”

她担忧地看着沈秀芝：“有人欺负你了？”

“你要是做得不开心，咱们就不做了。妈在出版社还有几个朋友，接些校对的活计，能养活得了咱娘俩。”

听了这几句，沈秀芝鼻子蓦地一酸。

前后两辈子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

软着嗓音告诉她，即使不努力也没关系，她愿意做她的后盾。

心里那点别扭没了，沈秀芝自然而然地叫了句妈。

“妈，我长大了，能照顾自己也能照顾你了。”

王素英心疼地抚了抚女儿的发顶。

“饿了吧，妈这就做饭去。”

原主娇生惯养长大，连菜都切不好，更别说烧灶火做饭了。

王素英虽然手艺不好，但好歹能做熟。

沈秀芝按住母亲，让她回床上休息。

“妈，今天的晚饭我做，让你尝尝我这两天学到的手艺！”

王素英点头应下，但还是不放心，拿了小板凳坐在灶台边，帮着沈秀芝烧火。

她看着柜里满满登登的米面油肉，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原先家里日子好，这些东西不算什么。

可现在是难得的好吃食。

顾浩南那孩子是个好样的，在军区做团长。

可总让人家接济，终究不好。

“囡囡，以后不许再收小顾的东西。”

这年月家家都困难，他们不好仗着陈年的一点恩情就索取无度。

“妈，这算我跟他借的，等发了工资就还回去。”

凭她的手艺，怎么也能混个副主厨。

主厨一个月工资六十块，副主厨五十块，算是高薪。

王素英没言语，她闺女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后厨做帮工，一个月薪水十五块，已经够委屈的了。

她计划趁沈秀芝不在家，接些校对的活计，总不能把重担都压在女儿一个人身上。

沈秀芝盘点了一下家里的食材，干脆利落地打水和面。

白面跟苞米面掺在一起，和好了扣上。

三黄鸡切块焯水，捞出来放进猪油里煸炒，至颜色焦黄再放入土豆，用酱油辣子调味儿。

等炖得差不多了，再把饼子贴在锅边。

热辣的香气氤氲一室，直往人鼻子里钻。

王素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闺女什么时候这么能干了？

在国营饭店帮工几天，就能练出这么好的手艺？

沈秀芝盛出简易版的黄焖鸡，把两和面饼子装进盘子。

虽然调料不全，但她掌握火候跟料理的手艺还在。

吃起来应该不错。

沈秀芝笑眯眯招呼：“妈，开饭！”

王素英心疼地看着女儿虎口磨出的薄茧：“囡囡真厉害！”

沈秀芝突然意识到其中的bug。

一个娇娇女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这么一手娴熟的厨艺。

只能找借口：“妈，厨师长关照，私下教了我很多。”

说完，又学着原主记忆中的样子，软着声音撒娇。

“我又聪明，上手又快！没准过几天就能升职加薪了！”

王素英被女儿逗笑：“我家囡囡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随即神色黯淡：“可惜高考取消了，不然……”

沈秀芝放好饭菜，抱住母亲，重复顾浩南安慰她的话。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