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真见司徒和段瑾瑜只是坐着傻傻的看着她,也不过来,一时之间有些心气不顺。
这大夏天的,她来回跑了这么两趟,还不是为了太后娘娘,“段公子,这是你想要的娘娘今日的膳食,还有这个月娘娘吃过的东西的记录都已经记录成册了。”
段瑾瑜没理平真,扭头看着司徒说:“你教我说的这些,现在人家拿过来了,你自己看该怎么办?”
“你瞧你这点出息!”司徒不屑的说:“刘太后的吃食名录,我们御医馆向来有备份,要不是为了你小子,我才懒得管刘太后这件破事,放心吧,太后噬甜如命,这菜里要说没有加大量的糖,我也不信,而且她每日一定要吃的甜品里也掺加了冰糖,平常人这么吃都受不了,况且她年龄到底不小了,这么任她放纵下去,身体吃不消是迟早的事,司医司里那些医女也没安什么好心,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此事一了,你就算立了大功,剩下的,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吧!”
段瑾瑜见平真和凉思羽已经过来了,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我自是知道,接下来就看我的吧。”说完拍了拍司徒的肩膀。
“小子刚才忙着和司徒大人聊娘娘的病症,所以一时忘了平真姑姑,还请姑姑谅解。”段瑾瑜瞧着平真一脸不信他的表情,也只能装作看不见,接过平真手里的食盒,一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翦水秋瞳,不过那双眼里没有小说里写的顾盼生辉,也没有什么双目对上一见钟情再见定情的戏码,有的……
只是了然和将一切掌控在手的淡定和从容。
一时间,段瑾瑜竟然呆愣住了,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凉思羽猜到他们这番行动是另有缩图,刚才段瑾瑜还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小混混的样子,十足的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现在又这么热情,肯定不安好心。
想到这里,本来瞧着就多情的桃花眼又微微睁大,定定的对上段瑾瑜的双眼。
段瑾瑜心虚的咽了口口水。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旁边的平真和司徒见此情形连忙打打哈哈,打断了两人现在不同寻常的气氛。
“那段公子赶紧帮老奴看看这膳食是否有什么问题吧!”司徒听平真这么一说,拉着段瑾瑜就往树下休憩的地方走去,“这天气这么热,我们在那边坐着,慢慢聊,慢慢聊。”心里却松了口气,这欧阳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可怕,刚才一语道破他和段瑾瑜的一场戏,现在又好似看出他们的打算,现在的小姑娘可真是不简单。
凉思羽移开视线,眨了眨眼,看向平真,“姑姑刚才去宁寿殿取东西,可有发现?”
“不瞒你说,我正想向太后娘娘禀报这件事,谁知道去的时候正撞上皇上和太后娘娘正在正殿聊天,所以也没有去成。”平真一边说,一边偷偷瞧着凉思羽,刚才那一幕真的是让人意外又会让人想岔,思羽比段家的小子要高一头,段家小子帮他提食盒时又躬着腰,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极近,段瑾瑜满脸的汗,凉思羽却洁净干爽,神色从容,远远看上去,像是凉思羽对段瑾瑜做了什么一样。
“是吗?”凉思羽笼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缩了一下,皇上啊,上辈子她也见过皇上,这几年多少了解当今这位,行事作风和她前世那位大相径庭,就是不知道,这两位哪位比较厉害。
平真和她并肩往榕树下走去,还没坐稳,就看见段瑾瑜翻着平真抄录的那张纸,装模作样的看着,平真担忧的看着司徒和段瑾瑜脸色越来越差,却又不敢吱声,怕打扰了人家。
凉思羽漫不经心的喝着御医馆里的宫人送来的茶水,恩,是药茶,喝着还不错,不知道问司徒大人要一些他会不会给。
“咳,那个……”段瑾瑜瞧着平真一下子就亮了的眼睛,偷偷瞟了一眼喝茶的凉思羽,先是心虚,然后就挺直腰板,“菜没问题,这菜谱也没问题,药就更没问题了。”
平真先是失望,然后又有些恼恨,“你让老婆子这把年纪来回奔波这么些时间,却什么都没查出来,你……”心中猜测多半是这些人大惊小怪,怪责的瞪着段瑾瑜,心下却想着回去要禀报太后娘娘。
凉思羽默然的看着司徒,今日这事她看明白了,这药方子绝对有事,但是御医馆的人没打算管,现在这么积极,要么是段瑾瑜有所图,要么是御医馆有所图,但在她看来,现在回话,讨论的都是段瑾瑜,而司徒一言未发,就连平真也只和段瑾瑜说话,却好似忘掉了司徒一般,现下看来不是御医馆有什么想要的,而是段家所图不浅。
“没有没有,小子哪里敢和姑姑开玩笑。”段瑾瑜笑着说:“但是这几样没有问题,放在一起问题可就大了!”
“什么意思?”
段瑾瑜煞有其事的说:“这药里有石蜜,菜里又有糖,甜品里有冰糖,就是普通人这么吃都会出事,而太后娘娘本身就有患消渴之症的倾向,这本身就不简单,一个消渴,变成了别的病症,这本身就不简单吧!”
平真也想到了这点,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凉思羽拿起桌子上的药说:“不止如此吧!”
“什么?”司徒扭头看着凉思羽说:“还有什么?”该说的段瑾瑜已经都说了,凉思羽现在出来,万一抢了段瑾瑜的风头怎么办?
凉思羽没说什么,只是把司徒刚配好的药,和平真拿过来的药放在一起,然后什么话都没说。
两颗药有什么关系?不都是御医馆里配的嘛!
段瑾瑜满不在乎的看着,平真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关系。
到是司徒,脸色有些不对,拿起其中一颗药,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
将药掰开,伸出舌头添了一下,面色有些不好。
“这颗药里的成分不是石蜜,是沙糖!”
“那又如何,沙糖有什么关系吗?”平真现在很关心的问道:“莫不是这沙糖有什么不好?”
司徒看向凉思羽,好奇的问:“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这药有问题?”
凉思羽笑了笑,说:“这重要吗?”花了那么多时间,却这么没效率,什么结论都没有,还有闲心关注她怎么知道的这些,之前段瑾瑜说的话,她也很好奇,这个人是怎么当上馆长的,行事作风拖拖拉拉,故弄玄虚,只会让人无名火起。
见司徒还愣愣的看着她,凉思羽这戏算是看不下去了,拿起段瑾瑜手里的那张薄薄得纸,仔细看了看,“为什么每日的菜里都一定有笋?”
司徒看着凉思羽恍然说道:“我明白了,笋和沙糖不能一起食用,这会使笋在腹中无法消化,结成块状,造成心口和腹部皆疼痛难忍,久而久之。”司徒看了一眼平真,犹豫地说道:“身体沉痛且无法下地行走。”
平真听后,猛地站了起来,一时觉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双眼一闭,呼吸一滞,晕了过去,惊得几人连忙把平真扶到内室去休息,司徒在平真人中附近抹了自制的清凉膏,说:“大约半刻钟左右就可以醒过来了。”他起身,看着给平真轻轻摇着扇子,但却从脸上找不到一点惊惶之色的凉思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司徒瞧见凉思羽这幅模样没说什么话,有同感的段瑾瑜嘴贱的插了一句:“你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听闻平真姑姑几年前也教过你礼仪规矩,算是你半个老师,我很好奇你到底怎么想的。”
凉思羽摇着扇子的手停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女也曾听闻公子目不识丁,一忘皆空,却对思羽知之甚详,我也很好奇公子是怎么知道的。”说着抬起眼皮,凉凉的看了一眼段瑾瑜,只看得他心底发毛。
“你之前既然察觉到太后娘娘的饮食有问题,现在才说,到底什么意思?”司徒见段瑾瑜脸色有点不好,赶忙岔开话题。
凉思羽淡定起身,抚了抚裙摆,看着段瑾瑜说:“我倒是想问问,之前御医馆不管后宫之事,太后遭难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却迟迟不发一言,现在才说,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