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入殓一事光靠她们柔弱的一家四口可成不了事……苏芷瑶蹙起了柳眉,眼角瞥见赵敏魏,忽然眸子一亮,缓步朝赵敏魏走过去,打着恳求的口气,商量道:“赵大哥,您好人做到底,帮我将爹爹好生入殓,事后芷瑶定还你今日三个人情,好不好?”
赵敏魏微愣,遂眸底划过一丝暖色,“嗯”了一声,沉声道:“带路吧。”
苏芷瑶喜上眉梢,有了这位的帮忙,效率能快不少!她当即扶着苏徐氏,带着二弟三妹领着赵敏魏先回家里搬棺材,又半路转道往老苏家的方向赶去。
苏孟氏已然到家,一股脑将小儿的衣服扔出了家门,单手叉腰指天咒骂,“个不孝子,该你死的早,否则老婆子我得悔死,就没在当初一把水给你溺死!”
大门前围了邻里乡亲,苏芷瑶姗姗来迟,见她爹的衣服散落一地,当即怒火中烧,望向三妹苏芷芽,冷声道:“衣服拾起来。”
越过苏孟氏,苏芷瑶领着搬着棺材的苏芷远和赵敏魏挤进了苏家,推开了小屋的房门,几人来到苏老三身前,一跪三拜。
哭嚎声中,苏老三被“请”入棺材抬了出去。
苏芷远看着止步在院内不走的苏芷瑶,被示意放下棺材,红着眼眶问:“大姐,还不走吗?”
赵敏魏立在原地,也沉默地望着苏芷瑶,却见她扭头朝他看来,“赵大哥,还得劳烦你帮一下忙,把这家里的家什搬出来!”
搬?
苏孟氏耳尖地听见这句话,立马凶了过来,“小贱人,你敢!老苏家的东西,你今儿个动一下,老娘定撕了你的皮!”
“我为何搬不得?”
苏芷瑶转眼睨视她,勾唇冷笑,“老苏家的家什,不是我爹生前使银子买的,便是我娘出嫁时,外祖家给陪嫁入门的。你苏孟氏既不认我爹这个儿子,尸体不给入殓,遗物也丢出了家门,更容不下我们三房孤儿寡母。那这些家什,该是我们三房的,理应搬走!今日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三房也搬得!”
苏芷瑶气势蓬发,一字一字决绝铿锵。
刹那间,苏芷远和苏芷芽脊背挺直起来,怨愤地盯着苏孟氏,三房受老苏家欺压多年,从今日起,这口气,三房不再吞!属于三房的东西,分寸不能让!
“搬!”
苏芷瑶厉呵,有赵敏魏在场,姐弟妹三人不带怕的,立马入了屋去搬家什。
“你竟敢……竟敢带着莽夫野种践踏我老苏家,好你个遭天谴的小贱人!”
苏孟氏冲上去拦赵敏魏的路,被他一掌掀翻摔了一屁股墩,气得直捂心头,痛哭叫骂:“给我住手,小贱人,你不得好死!”
苏徐氏忙扶苏孟氏起来,眼瞅着桌子椅子柜子被一一搬出来,愤愤咬着牙,却不敢拿苏芷瑶如何,气道:“海柱他们快回来了,娘撑着点,待会儿有这个贱人好果子吃!”
好巧不巧,两个壮年从人堆里冲过来。
苏家大儿苏海柱个子壮硕,苏家二儿苏承树气质儒雅。
“娘!”
苏承树见老母亲老泪纵横站不稳,忙快步上去搀扶苏孟氏。
苏海柱没啥能耐,只有一身大力气,之前在家耕田砍柴来着,老二比他能耐多了,在镇上租了个门面做生意,这段时间新铺开张,他被老二喊去镇上帮忙忙活了个把月,家里近期发生的事儿,都是方才进了村,靠听到的风言风语才了解到七七八八。
眼下家里大乱,大半家什被搬了出来,连赵家那小子都插手来了?
苏海柱扯过苏芷瑶,暴怒质问,“小丫头片子,你爹死了你拿我们家撒什么气?好好葬你的人,搬什么家什,还不快让那野种住手?”
苏芷瑶甩开他的手后退,沉声道:“大伯,我敬你是大伯,今日叫你这最后一声。我爹爹走了,尸体和我娘都不被苏家认入祖祠,这家具属于我们三房,我们不搬走,留这儿被糟践不成?”
“臭丫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胆敢这样跟我说话,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有爹生没爹教,今日我来教你!”
苏海柱愣了一下,个把月没见,这臭丫头竟不尊敬长辈来了!他当即怒火中烧,扬起巴掌往苏芷瑶的脸颊招呼过去。
“嘭”的一声巨响,搬到门口的四方桌掉在地上,赵敏魏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挡在苏芷瑶面前捉住苏海柱的手。
苏海柱常年做农务,身强力大,此刻只觉得手疼的厉害,手腕快折断在赵家小子的手掌中。他脸色一变,赵敏魏一手屠狼宰虎的功夫,柳木村里谁人不知?
他赶忙后退,抄起砍柴刀,怒气冲冲地指着赵敏魏道:“赵家野种,我苏家家事要你操什么心。再不滚蛋,别怪我不客气!”
赵敏魏漠然瞥他一眼,沉声道:“苏芷瑶欠我人情,或许会拿卖家什偿还。家什搬完,我自会离开。”
说话间,赵敏魏顺手摸起靠在墙角那根用来赶鸡的细竹竿,讥诮道:“你想打?”话语一顿,他蹙眉道:“看大夫的银子自己掏…”
竹竿在空中划出弧度,“咻”的一声,刺耳极了。
苏海柱好歹比赵敏魏年长十几岁,被这般羞辱,登时怒涨红脸,举起砍柴刀气势凶猛地劈上去。
大伙儿见此情景,皆是心惊肉跳。
哪料,赵敏魏身形一动不动,手腕轻转,竹竿轻起轻落,打在苏海柱手臂上,“啪”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又是“啪啪”几声作响!
纤细的竹竿一一落在苏海柱的手臂,肋部,腿部,背部。
大伙儿以为的鲜血淋林,结果却是苏海柱节节败退,嗷嗷惨叫,压根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赵敏魏的袖角都没摸到……
场面一度死寂下来,赵敏魏直到收手,衣衫都不带褶皱一个,黑眸扫了苏承树一眼,意有所指,淡淡道:“还有谁想打?”
苏承树吓得脸色发白,他手不能挑,肩不能抗,只会提笔写俩字挣点儿记账的银两,哪有那胆跟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