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慕容霆冷笑一声,眉角简直要挑到发际线里面去了。
他冷眼盯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苏慕玉,“我还以为你修炼了什么绝世武艺,左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而已!”
说完,慕容霆竟然也不理会伏在地上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气力起身的苏慕玉,转身就进了屋中。
——比起苏慕玉的安危来,他更关心自己那个装晕的娘亲。
院外的绿竹听着院内没有了动静,趴在门缝当中,才瞧了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地上的苏慕玉。
她顾不得会被责罚,一把推开门,快步冲了进来,几步冲到苏慕玉身边。
绿篱年岁尚小,看着眼前的苏慕玉慌乱不已。
她一双手不知应该放在何处,一边哭着,一边道:“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苏慕玉久久没有答话。
她只觉自己体内似乎有成千上万的蚂蚁正在顺着她的血管还有肌肉一点点蔓延而开。血液之中爬满了各式各样的虫子,她依稀之间,仿佛能够听到那些虫子在自己的身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良久,苏慕玉才吃力地抬起头,对绿竹微微摆动双手,用尽全身的气力,道,“扶我起来。”
绿竹慌张地伸出手,才要将苏慕玉拉起来,可她的身子却一软,又重新摔在地上。
绿竹见状,更加不知所措。
她蹲在苏慕玉身边,泪珠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四下里扫视了一圈,便要大叫。
苏慕玉立即拦住她的话头。
自己身上这种感觉来得太奇怪了,她前世也是学过一些医药学的,原主父亲亦是药王谷的传人,自然也耳濡目染,有些医术,可她此时脑中却混沌不已,因为此刻身体内既像是中毒,可是她又没有中毒的痕迹。
早在特种营队训练的时候,苏慕玉便看过一本书。
上面写了,古时候南疆有一种人专门饲养蛊毒。
那些虫子通过液体或者是食物进入人的体内,让中蛊之人生不如死。
如今这感觉和书上写得简直如出一辙。
苏慕玉捂住胸口,半个身子都靠在绿竹的身上,才堪堪地站起身。
她勉强迈开步子,一边走一边低声对绿竹叮嘱道:“不要惊动旁人。”
说完这句话,却见方才还痛苦不已的苏慕玉,竟然已经直起身子,一只手轻轻地搭在绿竹的身上,面色之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宛如新生。
独独绿竹知道,她手心之中满是冷汗。
绿竹紧张不已,搀扶着苏慕玉,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在无比的煎熬之中终于走回了苏慕玉的院中。
一进屋中,苏慕玉便全身无力地倒在卧榻之上。
她浑身发冷,一边眼瞧着绿竹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一边叮嘱道:“绿竹,你悄悄地去京中最好的医馆请个大夫来。”
绿竹凌乱不已,只来得及点头,什么也顾不上说。
苏慕玉嘱咐完,便将棉被往身上拉扯几分,翻了个身,闭上双眼,尽力让自己平稳下来。
绿竹不敢耽搁,匆匆从后院出了府,快步往向月医馆跑去。
院子暗处,躲在夜色中的人影匆匆现身,皱了皱眉头,随即不动声色的跟随绿竹前去。
向月医馆。
夜已有些深了,学徒刚要关门,一袭紫衣忽然出现。
“公子,不好意思……”学徒话音未落,便撞上一双冷冽的眼睛,顿时被吓得噤了声。
“怎么回事?”身后的掌柜的像是觉察出不对劲,随即出了声,刚几步走到门口,便见那一身贵气的男子兀自进了门。
“敢问公子……”
“向月医馆,京城首名。掌柜刘长贵,本部寒人,因家族得罪了寒族望门才举家迁至京城,开了这家向月医馆。”
只见那贵人也不自报姓名,反而将掌柜的过往细数干净。
刘长贵额头上的冷汗都要滴落下来,面上的惊讶已经变成了惶恐。
他舔了舔自己因为紧张而干裂的唇角,诧异地望着男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紫衣男子从腰间取下一只玉佩,扔给刘长贵,“这东西,你可认得?”
刘长贵才看了一眼,便是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圣……”
话音未半,就被眼前人的眼神吓了回去,这副帝王之气自然不是旁人,而是当今圣上慕容离。
慕容离今日在婚礼上便看到苏慕玉脸色不对,给战王下了圣旨后便换了便服出了宫,潜入了战王府邸。
他心里对苏慕玉是有担忧的。
这份担忧与男女之情无关,是为报恩。
当年华国、苏白、南疆三足鼎立,华国虽疆域大且善武,可苏白善毒,南疆善蛊,华国也奈何这二处不得,苏白当时势力比南疆略大,也不满华国边疆政策,双方常在边境交兵。
华国老皇帝有意安抚,便将自己嫡次子慕容离送去作为质子,当年慕容离不过七岁。
初到苏白,慕容离不知怎的便得了急症,眼看便没了性命,是族长苏柏年出手救下了慕容离,见他天资甚好,还破例收下这唯一异姓异族的弟子。
后来,嫡子身亡,皇帝崩殂,慕容离临危受命回到华国,承袭帝位。
苏柏年自此一改对华国态度,再不扰边境,慕容离也乐得与苏白交好,直到那年,师父一封书信发来,书信中竟然是请求将他家小女嫁与战王。
原来他的小师妹已出落成亭亭少女了。
只可惜当年他在苏白族身份保密,且被养在药王谷,与这皇宫里的小师妹并未见上过几面,再见面,已是赐婚她与战王时了。
慕容离总觉得自己是师兄,亦是兄长,该保护这妹妹,亦是报苏柏年当年的救命之恩。
“一会会有一位小丫头来向你求诊。这丫头乃是战王府上的,你若是不想要多惹麻烦,就让我前去。”
听完男子的话,刘长贵不解地“啊”了一声。
可是,外面的人根本没有给刘长贵思考的机会,便见一个伙计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掌柜的,有位丫头说是战王府上的,请您过府一诊。”
刘长贵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诧异地望着面前这个紫衣男子,紧张得不知所以,一双腿仿佛长在了地上,怎么也挪动不了。
那男子挑眉望了他一眼,不悦地道,“掌柜的。”
刘长贵这才如梦初醒,“我……我这就去。”
待到小二退出去,刘长贵才结结巴巴地望着紫衣男子,“圣上,这战王又不是不识得您,您就这样闯到他的府上……小人的意思是……”
刘长贵紧张起来,话都说不清楚,几次皆是词不达意。
眼前这紫衣男子一身贵气,浓眉立起,眼窝深邃,双眸之中似有天地万物,鼻梁高挺,嘴角上扬,虽然生得一副笑颜,可是却威严自在,不容置喙。
“我自有法子。”
刘长贵这才长叹一口气,想要退出殿内,可是手中握着的玉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置。
“若是办好了这桩差事,这玉牌便与你留着,日后可以保你一命。”
刘长贵答应一声,将玉牌贴身收好,才快步而出。
他根本无心听绿竹说了些什么,只应付地点点头,便道:“我这里忙碌,抽不开身,让我的弟子去给王妃瞧一瞧吧。”
绿竹哪里肯?
可是,刘长贵却已经吩咐人去请殿中之人。
待到再次看到慕容离时,刘长贵愣在原地,目不转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