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大夫去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他望着苏慕玉苍白的面颊,看到她不自觉搅在一起的双手,还有手中被汗湿的帕子,知道她是痛极了,可却忍着一声不吭
“王妃,你体内的毒由来已久。府中的大夫却无人问津,可见这府中的大夫只怕都不可信。”
苏慕玉缓缓地别过头。
这个时候,玉大夫才发觉,苏慕玉虽然面色苍白,看着没有半分气力,可是那双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
她望着玉大夫,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微微嘟了嘟嘴,一本正经地道:“我也在想这件事情!”
原本该是个有些悲痛的场面,可不知为何,被苏慕玉用这样的神情一说,倒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事,玉大夫心下觉得眼前人与过往似乎不太一样。
“不若由我先来为王妃行针,暂时压住你体内的白苓。日后再好生想法子逼出这毒,调养身子。”
苏慕玉犹豫的目光在玉大夫的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
她越发觉得,这玉大夫的眼睛自己一定在哪里看到过。
“你不过是向月医馆新来的大夫,真的有本事能帮我们小姐压制体内的毒性吗?”
苏慕玉听到绿竹带着哭腔的声音,心中倒是升起了一种念想。
她凝视着玉大夫,问道:“你刚刚来京城?”
玉大夫愣了一下,随即便点点头,“是。”
“在京城可有什么朋友?”
玉大夫摇头。
苏慕玉思量片刻,对绿竹道:“绿竹。”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妆台的方向。
绿竹自然明白苏慕玉的意思。
她转身行到妆台,从妆台下面的抽屉中拿出了一只针脚细密的荷包,又从上面的抽屉之中拿出了几锭散碎银两,放在荷包之中。
“玉大夫,这是我们小姐给你的。”
绿竹说着,将荷包递给玉大夫。
“玉大夫方才也说了,这府中的大夫怕是没有可信的。烦请玉大夫为我行针压毒,且对此事保密。”
玉大夫接过那只荷包,眉目蹙在一起。
那荷包上绣着一只白头鸳鸯,正闪动着翅膀,在水塘之中来回游动。
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这鸳鸯本就是寄情之物,如今便大喇喇地给了个刚见面的大夫,玉大夫想着,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三分疑惑。
哪知道,苏慕玉却误解了玉大夫这目光的含义,“银子固然不多,可若是玉大夫肯答应我,便是保全了我。日后,我定然加倍报偿。”
玉大夫哑然失笑,即刻摇头,将荷包贴身收好,便吩咐绿竹在外面等着,不管什么人来都不许靠近,自己要为王妃行针。
绿竹担忧地望了苏慕玉一眼,答应一声,这才快步离开。
玉大夫从药箱之中拿出一排银针,又用一只白色的帕子捂住自己的眼睛,才对苏慕玉道,“烦请王妃更衣,只需留下亵衣便可。”
苏慕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点点脱掉身后的衣物,最后留下了一件白色的贴身亵衣。
玉大夫的手指从一排银针之上划过,熟练地夹住了其中最细的一根。
接着,他抬起手,右手的指尖隔着苏慕玉的亵衣拂动而过,所经过之处都一片温暖,似乎要通过这手指将苏慕玉点燃一般。
“咻”。
第一根针在苏慕玉尚无准备的时候,便准确无误地扎进了她的云门穴中。
苏慕玉呲牙呻吟一声,肩膀上弥漫而起一阵酥麻之感。
不等苏慕玉反应过来,第二根针已经入了她的天突穴。
随即便是第三根、第四根……
苏慕玉的额头上很快就浮现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意识也越来越远,慢慢地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整个身子都仿佛要浮起来了似得。
绿竹在外面急切地来回徘徊,焦急不已。
屋内没有一点动静,她不敢前去打扰,可心中烦闷急躁,更是让她焦灼不安。
“王爷。”
“王爷!”
突然,院外传来了一阵阵请安的声音。
绿竹听得真切,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不一会的功夫,便见慕容霆真的从外面款步走了进来。
他的情绪已经安稳了许多,没有方才那般暴虐。
走进院中,慕容霆见绿竹守在屋外,冷眼瞥向屋内,沉声道,“她人呢?”
绿竹下意识地往屋中瞧了一眼,舔了舔自己因为紧张而有些干裂的唇角,快步迎上前,“回禀王爷,小姐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身子不适?”
慕容霆冷笑一声,不屑地挑动眉角,一边往前走去,一边道:“他将我娘气得在榻上起不来,自己倒是好端端地睡下了!”
眼瞧着慕容霆就要走到门边,绿竹焦急起来,一步上前,挡在门前,摊开双手,拦住慕容霆的去路,高声道:“王爷要做什么?”
绿竹这话虽然是对着慕容霆喊得,实际上却是希望屋内的两个人能听到。
慕容霆不解地打量着绿竹,目光中多出了些许不悦。
“你做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想要将绿竹拨开。
哪知道,绿竹却紧紧地扒着门边的木框,凝视着慕容霆,“王爷,小姐真的已经歇下了。王爷便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绿竹素来胆小,甚少会如此样子。
慕容霆越发觉得事情诡异。
他恼怒起来,瞪着绿竹,冷声道:“起开。”
绿竹自是不肯,扒着门框的手还加重了几分力道。
“本王让你起开!”
慕容霆高声呵斥一声。
绿竹又慌又怕,急得泪水打着转,却就是不肯让开。
慕容霆的最后一点耐心都被磨没了。
他调动真气,抬手往绿竹身上打来。
绿竹的身子随即飞起半米多高,摔在一边的长廊之中。
慕容霆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