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门关上后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梁夕只有瞪大眼睛才能勉强看清身边还有两道人影。
三个人尽量放缓步子,呼吸也逐渐趋于平稳。
在这黑暗中眼睛看不到暗处的东西,一切都是靠听觉和身体对气流流动的敏锐感觉。
竹竿刺出来的时候必定会带动空气的流动,只要是练习过外功的人对这些气流都有感受,到时候再凭借自己的反应躲开就是了。
只不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艰难无比,再说现在这三个人里面也没有一个是经过严厉外功训练的。
黑暗仿佛一头择人而嗜的猛兽静静潜伏着,不知道那些竹竿什么时候会刺出来,从哪个位置刺出来。
和高远、韩殷的紧张相比,梁夕却是轻松许多。
他在进入这木屋的时候就已经运气了邪眼,反正在这屋子里也不怕被人看到他一红一蓝的眼睛。
邪眼运行后四周的颜色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梁夕早就发现了邪眼和普通眼睛看东西的不同。
普通的眼睛都是从外表上看,而邪眼却是直接看到本质,比如说气流,比如说修真者体内真力的流动。
梁夕定睛朝前面望去,不远的地方白色的气流通过一些地方的时候会很不自然地扭曲,从扭曲的角度上来看,那儿就是应该插着竹竿的地方了。
再往前走了几步,梁夕暗暗叫苦,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些弟子出去的时候都那么狼狈了。
这屋子里压根儿就是到处都布置满了竹竿,要是到时候万箭齐发,就算是只苍蝇也会被拍扁,而且是全身寸寸骨折。
梁夕看了看身边的高远和韩殷,惊奇地发现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放在满屋子的竹竿上,而是若有若无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联想到之前排队时他们都挤到自己身边,梁夕吸了口气:“有敌情了?这天灵山还真是不让人消停啊。”
高远和韩殷自然不知道梁夕已经提防了他们,两个人走路的时候不时将梁夕夹在中间。
看上去他们似乎是想让三个人凑近一点,这样子能够减少被竹竿击打的面积,但是无形中梁夕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最后甚至紧紧扳住了梁夕的身子把他往前面推去。
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进入竹竿攻击距离的时候,高远和韩殷突然齐齐出手抓住了梁夕!
黑暗中传来高远狰狞的笑声:“梁夕,你可别怪我们,有人看你不顺眼,拜托我们好好修理你一顿。”
“放心,只是一点皮外伤,不会伤筋动骨,最多在床上躺上个把月就可以起来了。”韩殷也插嘴道,手掌用力死死抓着梁夕的胳膊。
见梁夕没有挣扎反抗,两人以为梁夕被吓坏了,不由心中一喜,高远抬手就像先把梁夕打晕。
手刚抬起来,突然从远处一声轻啸,一道劲风突然迎面射来。
高远和韩殷当然不知道这是梁夕故意踩中机关让一根竹竿射出来,他们猝不及防下松开抓着梁夕的手把他往前面一推,想让梁夕去挡这一下。
一下子得了自由,梁夕没有犹豫,低头一下子闪过,踏前一步钻进了黑暗里。
高远听声音判断出竹竿一下子击空,奇怪地咦了一声。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梁夕是入门测试里成绩最低的弟子,刚刚那一下他能闪过去一定是巧合。
听着梁夕渐渐没入黑暗中的脚步,高远和韩殷对望一眼,一起小心翼翼也走了进去。
梁夕左腾右扭闪过几根刺向自己的竹竿,到了一个角落站定身子朝后望去。
高远和韩殷正在以龟速朝自己的方向摸过来,梁夕轻轻喊了声:“喂,我在这儿。”
听到梁夕的声音,正在寻找他的高远和韩殷不由大喜,嘿嘿笑着心想这人还真是个傻子,居然主动暴露位置。
梁夕看到他们两个走近了,伸腿在前面的机关上挨个踩了一遍,木屋里顿时传来咻咻的竹竿刺出的声音,噗噗的闷响声中高远和韩殷被砸得到处逃窜。
他们这一跑碰到了更多的机关,一时间木屋里的竹竿像是雨点一样砸了下来。
看到他们两个被打得惨叫连连,在一边隔岸观火的梁夕忍不住哈哈大笑。
高远和韩殷现在也顾不得被竹竿打得身上又疼又麻,主子特别交代过自己要在今天这个测试里好好教训一下梁夕,可千万不能让主子失望了。
让梁夕发出声音以便于确定他的位置后,高全和韩殷忍住剧痛一齐朝着梁夕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他们都以为梁夕现在和他们一样是睁眼瞎,殊不知道梁夕因为开启了邪眼,不仅将他们现在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连他们接下去的动作都能准确预判。
当看到高远和韩殷两个人身上的红气一个缠向自己的上身,一个缠向自己双腿的样子,梁夕足下轻点一个闪身已经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后面。
冷笑着凑到高远耳边,突然一声大喝:“老子在你背后!”
黑暗中这一声犹如炸雷,高远吓得头皮发炸、头发根根竖起,身子猛地一抖脑子陷入了暂时的空白,耳朵里全是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梁夕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一脚狠狠踹在韩殷的背上,韩殷来不及惊呼就往前飞去撞到木屋的墙壁上。
被他这么一下撞击,那一片的竹竿被全部启动,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朝韩殷砸下,噼里啪啦中夹带着韩殷的哀嚎,声音要多惨有多惨,好像死了亲妈一样震耳欲聋。
木屋外面的弟子们顿时一个个面无人色,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次的声音为什么比以前的都要大?
梁夕另一只手扯住高远的头发往下一扯,高远只觉得头皮一阵刺痛,不由张大嘴巴身子向后仰倒。
梁夕看他一口气想要从喉咙里涌出,顺手扯住一根包着石灰的竹竿朝着高远的嘴里狠狠戳下。
这一次下手梁夕没有丝毫保留,竹竿一戳到底,高远嘴里的牙齿瞬间被全部撞裂松脱,破碎的牙根搅碎了牙床,鲜血像是泉水一样从他的嘴里涌出来,沾上石灰后又被倒灌回去。
嘴巴里的剧烈疼痛不断刺激着高远的神经,可是他身子被梁夕扯住,只能一阵一阵的痉挛。
梁夕不打算放过他,握着竹竿在他嘴里来回又了几下,感觉高远一嘴的牙齿都被自己彻底搅烂了,这才丢开血淋淋的竹竿,扯着他的后脑勺将高远狠狠按到地上。
砰一声闷响,安插在地板里的竹竿根根窜起,梁夕眼疾手快跳到高远的背上,而高远这次充当了最好的人肉盾牌,胃部眉角没戳到,疼得他又是一阵呻吟。
嘴里火烧火燎的疼痛让他几乎要晕过去,暂时性地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刚刚被踹出去的韩殷也没有太幸运,梁夕踩着高远抵挡脚下冒出来的竹竿,举着韩殷去地方从四周戳来的石灰,来来回回几下,韩殷感觉自己就是死了也比现在痛快。
全身被凌厉的竹竿戳得剧痛无比,而且梁夕好像还是故意的,专门用自己的下肋和裆部去抵挡袭击,刚才那一下戳中了蛋蛋,疼得他喉咙里挤出一声类似公鸭子被踩住脖子的惨叫。
不多久后就来到木屋的出口处,光线也亮了起来。
看着自己手中提着的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梁夕皱着眉头。
高远和韩殷一个满脸是血水和石灰粉的混合物,一个身子像是炮打的山坡,一块高一块低的,白色印子遍布全身。
而再看看自己,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样子未免太引人注目了。
梁夕重新走到里面去,拔出一根竹竿在自己身上戳了十几下,看着自己眼窝上的一圈白圈,再在头发上扑满了石灰,弄得蓬头垢面的样子后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管怎么折腾,我还是这么玉树临风,这实在不是我的错。”梁夕自怨自艾一番,装出受尽折磨步履蹒跚的模样,几乎是半爬着爬出出口。
看到这个入门测试成绩最差的弟子以前面的人都没有出现过的爬姿出现的时候,外面的弟子都是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里面就几根竹竿你还被打得这么惨,你未免也太弱智了吧?和这种人一起学艺,也不知道弱智会不会传染。
人群里只有林仙儿看着梁夕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梁夕拖拉着双腿在众人戏谑的眼光中爬了出来,众人正想着讥笑他几句,突然看到被他拉出来了昏迷的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和梁夕一比简直更加惨不忍睹!
梁夕虽然样子狼狈了些,但是身上并没有多少白点,而这个人则根本像是从石灰堆里拖出来的一样,满身都是粉末,简直像是被包进了一个壳子里。
第三个被拉出来的人更是让所有人的下巴砸了一地。
这个人已经彻底变成了猪头,脸肿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大片浓稠的鲜血还在从他腊肠一样的嘴巴里涌出来。
和后面出来的两个人相比,刚才众人还觉得十分不堪的梁夕顿时形象变得格外高大。
另外两个人伤得都晕了过去,而这个弟子却基本上没什么受伤,这是什么?这才是他妈的实力啊!
梁夕有些莫名奇妙地看着四周弟子们望向自己的热切眼神,干嘛干嘛,不要搞个人崇拜,我的脸皮其实很薄的。
梁夕正yy着是不是应该有个美貌的女弟子来给自己献花什么的,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