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蛋店里时，苏歌没有向黑蛋提及任何关于资金短缺的事。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张口，黑蛋肯定会把全部家底奉上。

黑蛋赚点钱不容易，他怕害得黑蛋把全部积蓄赔进去，落得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可是他不说，不代表对他无比了解的黑蛋看不出来。结合复兴社现在的装备配备情况——只有一艘破旧的杰西-134飞船，四个人总共只有一台号称八代实际上配置参数只有二级的机甲，只要不傻都能看出复兴社财物状况不佳。

黑蛋说要把自己银行卡里的钱都贡献给复兴社。只不过因为刚进了一批货的关系，所以黑蛋这会儿手头的活钱也不多，只有3万多葛芬。

苏歌摆了摆手，谢绝了他的好意。之所以这样，并非是他不想要钱，而是恰恰相反。不过对于复兴社来说3万葛芬实在杯水车薪，取来基本发挥不到什么作用，相反还会影响黑蛋的生意。不如让黑蛋暂且留着，等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再说。

苏歌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黑蛋。

黑蛋没再多坚持，毕竟这年头3万葛芬实在算不了什么，连块好一点的控路回环都买不起，确实帮不上大忙。不如直接送点实惠的东西，比如说……机甲。

看到黑蛋把自己心爱的华3-瞭望者号维修专用机甲开到店门口时，苏歌直想掉泪。

他知道这款机甲是由黑蛋亲手打造的，在这个机械化程度无限接近100%的时代，瞭望者号上绝大多数配件都由手工制作使得它成为了当世的奇葩。

与苏歌一样，黑蛋也对人型机甲情有独钟，所以虽然绝大多数华威公司出产的华3系列机甲都是拟兽形态的，但是华3-瞭望者却是威武的人型状态。它身高与阿波罗相若，似乎比阿波罗还稍微高上10公分，身体宽大，一身护甲被制作成高高隆起的肌肉形状，让它看起来像极了神话中的远古巨人。外甲颜色，不像阿波罗那样，是金属感十足的银色，而是均匀的喷涂着蔚蓝色涂漆。

这层涂漆是苏歌和黑蛋今年前一起喷上去的。

灰尘漫布的黑市巷道里，瞭望者外甲铮明瓦亮，覆盖在机甲70%的机身上，同时15升的燃料仓让它有着不俗的续航能力。当然，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瞭望者号至少是一台三代机甲。出于对运算系统的高要求，黑蛋后来还对瞭望者的终端、中继进行了升级，虽然配件都是二手的，但对于谙熟机械特性的黑蛋来说，拣选优质二手配件并非什么难事。不过即便这样黑蛋把瞭望者的运算、语音致动系统升级到四代水平仍花了整整90万葛芬。

此外，机甲内载小发动机的数量也有所增加，48台发动机是综合指数达到三代机甲水平的最低标准，瞭望者则足足有59台，比最低标准足足多了11台，距离象征四代达标最低水平的64台只差5台。

也就是说瞭望者号是一台运算能力已经达到四代标准，动力接近四代，护甲、能储设备处于三代标准的超三代机甲。

黑蛋肯在这个时候把它贡献出来，其中蕴含的兄弟情谊不言而喻。

这次苏歌没有拒绝，因为是复兴社这会儿最需要的就是机甲。与其让瞭望者蹲在仓库里吃灰，时不时做些修修补补的小活，倒不如让它跟着自己做出更多贡献。

只是，新的问题又来了。作为一台维修机甲，瞭望者号并没有装配任何武器，只在双臂尖端安装了一对激光焊枪，用于焊接撕裂的装甲。无奈之下，苏歌不得不再欠黑蛋一次，让他帮瞭望者锻造一柄近战武器——大锤。毕竟这台机甲他准备让安德烈来驾驶，作为复兴社的另一位缔造者，屠宰刀、锤头血旗中锤头的象征，安德烈所驾驶的机甲当然要用锤头来做近战武器。

抬头望一眼瞭望者，苏歌不由发笑。确实也只有大锤这类霸气十足的武器才能配得上瞭望者那份雄壮。

离开的时候，苏歌知道需要给黑蛋留下点时间跟瞭望者告别，所以没有直接把瞭望者开走，只是告诉他等大锤炼制出来再把瞭望者一并送到空港就行。

重回地下宽阔的巷道时，腕表显示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全年都黑漆漆的巷道似乎也受到了些许黑夜的影响变得更黑了。

不过在黑暗环境里呆了整整一个白天后，塔尼亚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不再像来的时候那样惊恐，在路上满心好奇的跑来跑去，每个摊位都要仔细打量一阵，活像一只快活的科斯特蜜蝶。

她却不知，自己美好的容颜和格格不入的举动吸引到了几名黑市流氓的注意。这些流氓眼睛放光，带着猥琐的笑向她靠近，却在半路上被苏歌拦下。看一眼紧紧握在苏歌手中闪闪发亮的疾鹰镭射手枪，再瞧清苏歌的模样，立刻弄明白那漂亮姑娘是苏警官的人。几名流氓接连赔笑致歉，灰溜溜地跑了。

这一切都是在悄无声息之中进行的，以至于塔尼亚没察觉出任何异样。她跑到苏歌面前，脸上带着惯有的俏皮笑容，手指幽深的巷道最深处，好奇的问：“最里面是干嘛的？”

“干嘛的？”苏歌抬头遥望。4000年以前，高达2米有余的高智慧生物——地穴人，在数十万年发展变迁过程中，挖出了黑市所在的这座庞大地下城市，它们在这里栖息，并在文明发展进程中孕育出了属于整个族群的信仰。黑市尽头那片大广场最初就是他们寄托信仰的地方，每到节日或者宗教祭祀的时候，地穴人会到那儿聚集，举行节日庆典或者宗教仪式，那里曾是地穴人的集会场。至于现在……“那里是克拉西瓦星大竞技场，是首都星上打黑拳的地方。”

“你是说……”塔尼亚长睫毛忽闪忽闪的，蔚蓝色天空般幽深的眸子里直放异彩，“那里是用于机甲对战的竞技场？”

“没错！”或者说……曾经是。相比人类机甲间友好切磋似的对战，观众更喜欢看机器人互殴时机体破碎、零件四处纷飞，甚至被撕成碎片的“血腥”场面。在这个“物竞天择，市场为王”的时代，黑拳竞技场很快被机器人占领，竞技场里的拳师们与其它行业人类一样，大批量失业。

“竞技场票价贵吗？”塔尼亚双手合十，眼中流出的全是向往。

“倒不贵，最便宜的位子100葛芬每张，最贵的票也不过500葛芬而已。”苏歌没有说，其实竞技场里还有贵宾包厢，供政军界高官、大资本家交巨资包月入座。

“这么便宜啊！那竞技场还赚钱吗？”

这年头，谁会做赔本买卖！“靠门票竞技场可没法活，博彩才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你是说赌博？”

“嗯！”几万年来，赌博从来没有在人类社会消失，时至今日仍活跃在人类社会一线。

“那咱们去看场比赛吧！顺便赌上一把，说不定还能赢些小钱呢！”塔尼亚眼中精光直闪。

“嗯？”苏歌似有所得。竞技？奖金？赌博？资金？有了，有了，终于想到买到大船前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塔尼亚，你简直是天才。”苏歌一时激动死死抓住塔尼亚的手不肯放开，搞得塔尼亚一阵面红耳赤，娇羞道：“苏哥，你弄疼人家了。对了，你为什么说我是天才？”

苏歌略一扬眉，嘴角上扬，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希望……明早之前安德烈和克俄斯能把阿波罗修好。

对于苏歌想要报名参加机甲大赛一事，安德烈、克俄斯颇有微词，塔尼亚更是严词反对。

他们的心情苏歌完全能够理解，毕竟赛场竞技，尤其打黑拳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搞不好就会被竞技场上不死不休的机器人大卸八块，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死亡，苏歌也害怕，不过在上次与猎犬大战时乐息之术突然进阶一事，让他深刻理解了“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他明白，只有危机来临的时刻才能激发人类的最大潜能，而竞技恰恰就是将自己置之于危险境地，促进成长的绝佳平台之一。既然不但能促进成长，还能赚钱，那何乐而不为呢！

争论了半个晚上，安德烈等人见苏歌主意已定，只能无奈作罢不再规劝。大喇喇走出船舱，连夜为阿波罗修理受损的机身。激光焊枪喷射发出一阵阵金属摩擦的声响，打破了寂静的夜晚，惊醒一只又一只潜睡在空港角落里的刻薄虫，引得它们大吵大叫扯着嗓子表达不满，“刻薄，刻薄！”

苏歌盘坐在吊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直视前方，乐息一吸一吐，透过鼻腔涌入丹田，又回流到眉心位置，在两个太阳穴间婉转萦绕。呼吸频率渐渐从急促转缓，慢慢进入了无梦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