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枯树,夕阳。
愁云惨淡,夕辉猩红,薄薄的火烧云挂在了天边,而另一边却已显现出了点点星辉,一阵风都没有,一切显得如此的寂静。
枯树之下,一名青衣少年静坐在此,青衣上点点落叶,仿佛许久都没有动过一般,略显瘦小的影子,也被夕阳拉得老长,显得有些寂寥。
“难道,我真的无法修炼吗?”也不知过了多久,辰羽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缓缓沉落的夕阳,左眼的金瞳似乎也染上了一层红辉。
自从听了那名老者的一席话后,辰羽内心便是一阵激荡,翻江倒海一般,以至于他一回来之后,性情大变,好半天都没有开过一次口,从日中枯坐到日落,连午饭都未吃过。
“人之体,妖之血。纵使我再一次将肉体锻炼到了极限,恐怕也没有一丝凝结血晶的可能啊!妖血妖血,究竟我该怎么做!”辰羽握紧了拳头。
枯坐,枯坐。他从未有一天如此的迷茫,如此的无助,如此的无力。
原以为绝地逢生之后,来到这仙家门第,可以依靠自己的天赋以及勤奋,去获取更强大的力量,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自己最依赖的体质,却成为最大的枷锁。
“或许上天才是最公平的。我生来力大,远远超过凡人,但也因此,我的武道一途,却更加的坎坷。妖,妖,妖!万物有灵,上天却为何让妖之一途如此坎坷!”此时,辰羽却是有些悲愤。
太多的不公!太多的埋怨,怨恨!辰羽自出生起,就从未见过他的父母。就因为他长着一颗金色的眼瞳,从小便受尽了屈辱,正因为他留着妖血,曾经被他救过的一个个人类,却反而对他刀刃相向。
一道道银辉洒落,不知何时,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一轮弯月隐在了云间。
月下,辰羽轻轻的托起了颈间那块黑色的石头,只见在银辉中,那漆黑的石子却也蒙上了一层银纱,有着淡淡的白光,却不知是自身发出的,还是反射着天上的月茫。
但这一切,辰羽却没有过多在意。
他的眼神忽明忽暗,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爷爷,我被生下来,真的好吗?”
辰羽的眼中,满是泪光,再次回忆起那道佝偻的身躯,为了自己,渐渐挺直,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为了自己,不惜生命。那个严厉,慈祥,从未放弃过自己的老人。
许久,许久!
辰羽才止住了眼泪。
“没有人能施舍你一个未来,只能靠自己,也只有自己!”辰羽目光坚毅,“爷爷以性命换来了一道通向未来的桥梁,我必定要走到最辉煌!”
“妖又怎样?总有一天,我要这个世界,以妖为尊!”
辰羽倏然站起,向着住处走了回去。即使武道被阻,他用百倍,千倍的努力,也要冲破层层阻碍。
“咦,辰师兄,你才回来?”房门口,李兴端着食物过来,两人正好碰面。
“这些天,真是辛苦了!让你天天送饭过来。”辰羽微微一笑,从李兴手中端过了盘子。
“不苦不苦,这是我应该做的,哈哈,天天呆在山上,可无聊着呢!只要师兄能记得我,就可以啦。”李兴笑道。
辰羽点了点头,却从衣袋中摸出了几辆银子,那巫良让他随身带着,以备需要的时候能够使用。
“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兴见辰羽摸出银子给他,却是大吃了一惊。
“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以后你就别往这里送饭了,今夜,我就要搬出去。”辰羽淡淡的说道,将盘中的饭迅速的吃完,便开始收拾起了包裹。
“师兄,你要去哪!”
“西边树林!”
说罢,辰羽也不顾李兴震惊的眼光,便带起了包裹,从杂物间中,拿起了五六根板斧,用布条绑在了一起,便大步向着西边树林而去。
月影幽幽,轻风阵阵,好一阵凉爽。
树林中,辰羽大喊了一声,心中畅快,一念通达,仿佛排出了大量脑中杂质,思路通明,整个身心,更是显得轻盈了起来。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大自然的气息,全部纳入身体各个部位,随后又轻轻的呼出,一丝丝黑色的气体顿时从口鼻中窜了出来。柔白的月光之下,辰羽一深一浅的吸呼起大气来,一丝丝比头发还细的黑气断断续续的从口鼻之中,缓缓溢出。
迎月吸气,随风而呼,在这一刻,辰羽仿佛在吸收日月精华一般,浑身上下,都蒙上了淡淡的银辉,颈间的黑石,更加的鲜亮起来。
猛地,辰羽再一次睁开双眼,整个人的气势,仿佛更甚了几分,全身的筋骨,肌肉,更加的紧密结实。
“难怪凡间有说,一念通,登仙神!这念头的通达,就如武学之中的顿悟一般,异常珍贵,就像清除经脉中的杂质,整个人都像完成了一次蜕变。”
辰羽端坐在湖边,小心巩固着这次小小的蜕变,许久,他才站了起来,扛起手中的斧子,走向了一边的树林。
不一会儿,他双手便扛着两颗十米来长的大树,手中斧光闪动,两颗巨木,瞬间便刷刷刷被截成了一块块木材。辰羽此举,竟然是要在这树林中,安起一个小窝。
当一切准备就绪,辰羽安顿好了行装,便再一次扛着巨斧,来到黑金竹之中。
看着那道小小的缝隙,辰羽猛然大喝一声,双手握紧了板斧,肌肉虬结,脊椎大骨也猛然突起,仿佛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了一斧之上。
“喝!”
斧影闪动,猛然间便与黑金竹剧烈撞击在一起,发出了沉闷的金属颤音。
扑哧!
一股强大的反震,足足将辰羽震退了一丈多远,同时,他的掌心,也发出一声细微的撕拉声,一道血痕隐隐出现。
仅仅一击,虎口崩裂!
然而,辰羽反而紧了紧握斧的双手,丝毫不顾滴血的伤势,浑身反而散发出无穷的力量,再一次,大喝一声!提斧猛砸!
一刻钟!
一个时辰!
一丈远,九迟远...
到了最后,辰羽双手鲜血淋漓,十指几乎再也动弹不得,手中的板斧,也是哐当一声,重重落地!
小小的缝隙,也几乎在辰羽的狂轰烂炸之中,扩大了整整一倍,虽说还是不足以砍断竹子,但相比以前,效果甚大!
简单的包扎之后,辰羽便仰头倒了下去,沉沉入睡。
第二天,天未亮,他便在湖边打起了拳来,一只香喷喷的野兔正在湖边的简易架子上烤着。
疯狂的修炼,疯狂的砍伐。
修炼的日子,沉闷、枯燥,但辰羽却一天天坚持了下来。
当双手再也握不住板斧的时候,他便疯狂的打起了拳来,双手动不了,还有腿,还有身躯!苦练,苦练!幸亏他的体质特殊,一夜睡眠能恢复大半伤势,否则,他的双手,恐怕早就废了!
但即使如此,他双手血肉,却还是模糊得厉害,剧烈的疼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一天,两天,半月。辰羽双手的皮,已经蜕了三次,长了三次。
“轰!”
猛然,一声巨响,一臂之粗,三丈之长的黑金竹,赫然被辰羽砍成了两截,轰然倒塌,发出了犹如巨石落地的轰响。这样的一段竹子,竟有千斤之重!
“成了!”
看着竹子倒下,辰羽的脸上,也不由露出狂喜之色。
这段时间虽然他的成长也是极为迅速,挥斧,练拳半个月,力量竟然达到了四千五百斤,已经堪比蜕凡三境的高手了,但这段时间的苦痛,却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明日便是月末,后天便是上交任务成果的时候了。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够了!晚上借助月光,用紫银花粉与烈火,将竹子部分软化,烈火焚烧,沥练一天,将竹中的杂质去除。随后在风火风口吹六个时辰,最后将这黑金竹分成三份,这第一道工序,也算是完成了。”
辰羽自语道,显然他对制造弓的程序,了然于心。
房间中,一大个包裹,里面装得却都是瓶瓶罐罐,有青蚕丝,白犀角,莽牛筋,独角鹿胶,竟全部都是制作黑月弓的材料。这段时间内,辰羽猎取食物的时候,顺便将这些材料全部集齐。
同时,还有一个个装着药粉,液体的瓶罐。
六材之中,唯有“漆”还未收取。
最低级的黑月弓,并非法器,所以只需六材便可。八材之弓,只有实力达到神轮境的高手才可制作。
“现在是该到东面的炼弓坊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