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就像诗里面所说的那样,深山里的季节变化总是比外面晚了一步一般,外面的世界已然是枝繁叶茂,万物繁盛的晚春时节,而这片深山里的桃林,才刚刚盛开着无数粉红色宛如精灵一般的桃花,微风摇曳,花枝乱颤,独特的泥土气息与花香四散弥漫。
如果以春游的心态漫步其间的话,应该是十分享受的事情,毕竟如此的美景不会有人不心动的。但是少年的表情却是无比的冷峻,与九九寒冬一般,和周围的景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年一个人静静的迈着步,踩在长满青草的小径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修长的身形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洒落一道长长的影子。
仿佛柳暗花明一般,在穿过前面最大的两棵桃树之后,场景瞬间发生了转变。
就像是在武侠世界里所常见的,一座古风的山庄正好位于桃林的中间,古香古色的风格与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毫无突兀感。山庄占地面积非常大,庄前有着长长的青石台阶,看上去气派无比。
“你回来了。”
仿佛早就料到了少年回过来一般,山庄前的青石台阶下,一个身穿着古风的粗布长衫的老者静静的站在那里,对着慢慢走了过来的少年说道,语气相当的温和。
“……”
但是,就好像完全没有看见老者一般,少年笔直的从老者身旁走了过去,踏上了青石台阶,慢慢的朝上走着。
“哎……”并没有责怪少年的无礼,老者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对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的少年说道,“既然回来了,那么就多歇息几天在走吧。”
“……”
“算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十一……”轻轻的摇了摇头,老者迈着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矫健的步伐,轻轻的跟了上去。
走到山庄前,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占地数百平方米的院子,院子里铺满了青石板,种上了几棵相当高的树。此外,院子的一角,还立着几个在武侠小说里常见的,供人练功的木桩,而几个和少年年纪差不多的同龄人正在用那几个木桩练习着功夫。
一看见少年走进了大门,这几个人也随之停上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朝着少年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皇甫家的小狗吗?啊哈哈,又跑回来了啊!”最前面的男子露出了可憎的面容嘲讽道。不过和刚才在外面的老者一样,少年选择了将其无视,继续朝着山庄的深处走着。
“小狗居然连叫都不敢叫了吗?哈哈?”
“小野狗就是小野狗啊!见人就跑!”肆无忌惮的人们大笑着嘲讽着,不过这一切在少年的眼里好像只不过是蚊子嗡嗡叫一般。
“啊!庄主大人!”几个男子还想着再说什么,但是很快,大家都戛然而止,因为大家都看见了,之前那穿着粗布短衣的老者此刻正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于是所有人都立刻换上了恭敬的表情对着老者说道。
不过这一切对少年来说没有什么关系,直接无视笔直的朝着庄内走去。而背后,则隐约传来了老者训斥的声音……
穿过一道青石铺着的道路,前方是一个看上去相当大的竹林,竹林里有一张方形的石桌,而在石桌前,坐着一个身穿着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藏青色短裙与外套的时尚风格衣着的少女,少女容貌清丽,身形娇小,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但是,少女的视觉似乎是有问题一般,用着棉布将自己的双眼围绕这脑袋缠上了一圈。
“哥哥?”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少女忽然问道。
一直都沉寂着宛如冰山一般的少年的表情,在此刻听到少女的呼唤之后,一瞬间露出了一丝柔情,然后轻轻的走向少女,温柔说道,“十二,我回来了。”
“果然是哥哥啊!”少女表情里透露着一丝的幸福,邀功似得说道,“光听脚步声我就猜到是哥哥了!”
“真厉害啊。”带着宠溺的语气,少年将手伸向了少女,轻轻的抚摸着少女面庞,说道,“最近还好吗?有没有被欺负?”
“还好啦,有师祖在,没有人敢欺负我。”少女轻笑道。因为看不见的关系,所以少女伸出手去,划了半天,才抓住少年伸过去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而且,如果有人欺负我的话,哥哥也一定会帮我教训他们的,对吧!”
“当然了……你是我最宝贵的妹妹了。”少年温柔的笑着,“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哥哥最好了!”少女幸福的笑着,“那个呢那个呢!哥哥,你听我说啊……”
在最亲近的人身旁,少女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了一般,不断的,带着喜悦的心情说着话,而少年也是一副温暖的笑容静静的坐在少女身旁,倾听着少女说的话,时不时的开开小玩笑,或是轻轻的抚摸着少女的脸蛋与头发。
这样的场景,若是被别人看见的话,都会不由得会心一笑吧,一对感情多么好的兄妹啊!
“那个……哥哥……”
忽然间,气氛为止一滞,少女轻轻的,有些无助,有些期待,又有些悲伤的开口道。
“那个……哥哥,你……又要走了吗?”
少年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半响,少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抱歉,我……”
“没关系的哦,哥哥不用道歉……”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带着谅解的语气温柔的开口道,“我知道的,哥哥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十二没关系的,会一直乖乖的在哥哥身后等着哥哥回家的……”
“十二……”少年的语气有些梗咽。虽然被厚厚的纱布所挡住,但是少年知道,少女此刻的眼神里,一定充满着失望,“十二,放心吧,等一切都结束了,哥哥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哪也不去,所以,十二,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听话,等着我回来,以后一定不会有人再去欺负你,该是你的,我一定会帮你拿回来的!”
“拿不拿的回来我已经无所谓了……”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要,以后哥哥能一直在我的身边,就满足了……”
“会的,等一切都结束后……”少年这样说着,轻轻的将自己最宝贵的妹妹拥到了怀中,然后抚摸着少女留到了身后的长发。
……
相聚的时间是很短暂的,山庄的某个房间里,老者静静的看着少年。
“不再多呆一会吗?那个丫头可是想念你的紧啊,除了你以外,谁和她说话她都不曾理睬过。”老者对少年说道。
少年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见状,老者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既然你这么决定的话,那就这样吧……”
这样说着,老者轻轻的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毛笔,然后用着熟练的手法在纸上快速写下些什么之后,将纸条拿了起来,交到了少年的手中:“这次是的目标是这个,我想,以你的能力应该没什么问题。”
少年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依旧不发一言,然后就转过身去,朝着门外走去。
“等一下……”老者看着少年的背影,忽然叫住了他,“还是那一句话,不要再被表象所蒙蔽了……”
少年的身形轻轻的顿了顿,然后又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哟!皇甫小狗又出来啦!”
“还是叫都不敢叫,怎么嘴里都不含着块骨头啊?”
“不会是牙齿被打掉了骨头都含不住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经过前面的院子里的时候,又再一次的被之前的那几个人嘲笑侮辱了一遍,不过还是和之前一样,少年选择了无视他们,直接走出了山庄的大门,走下了青石台阶,重新漫步在了桃林间的小径上。
桃花随风四散飘落,少年轻轻的取出刚才老者给自己的那张纸条,再次看了一眼,将纸条里所有的内容深深的记在了脑子里,然后伸手,将纸条撕成了无数碎片,丢在了风中。洁白的碎片在空中飘舞着,很快,就和四散飘落的桃花融为了一体,不见踪影了……
做完这些之后,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山庄大门上写有“青朝山庄”四个繁体字样的牌匾,然后加快了脚步,朝着桃林外面走去,脚步声里充满了果断与决绝。
穿过桃林,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的山路,以及明亮的刺痛人眼的天空。少年踏在这条长长的山路上面,身形轻盈的跳动着,如同展翅翱翔的雄鹰一般。
等着吧,十二,你所失去的,我一定会再次将它们全部夺回来。
等着吧,十二,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一定会一个不剩的,全部斩落!
脑海里不断回忆着自己最重要的妹妹的音容笑貌,少年心中暗暗的再次说道。这就是他—皇甫十一过去,用自己的一切,所立下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