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正是刀疤!剑的碎片从他后背穿过,在胸口冒出了个小尖,流着涓涓的血。
谁也没有料到,工头这个众人都恨之入骨的恶魔,居然临死反咬了一口!
“啊!”“杀了他!”“把他挫骨扬灰!”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看到工头那没有得逞的怨毒表情,纷纷冲了过去!有的人用牙咬、有的人用手抓、有的人用石头砸!
不多久,工头的位置只剩下了一团血浆……
刀疤栽倒,梦星辰赶紧抓住他,扯下自己的衣服使劲按住伤口,可是一会儿就浸湿了。
梦星辰嘴唇颤抖,问道:“刀疤,为什么?”
刀疤的嘴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眼中灌满了泪水,神色十分难受,喘了几口粗气,再次张嘴,终于说出了声音:“因为……你是老大,因为……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朋友。”
听到这话,梦星辰抱着刀疤痛哭了起来,他这一年多的地狱生活中,自认为精明的不跟人有交情,害怕别人死去自己伤心,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最大的痛苦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孤独!一年来,这唯一的友谊也短暂得让人心痛啊!
这个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年轻人,虽然抢劫过自己,但是他默默的为自己守候在洞穴外边,还收集馒头从缝隙塞进来!
是他一声声的叫自己老大,是他在最后一刻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可是现在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
“刀疤,告诉我你的名字!”梦星辰的声音有些哽咽,四周的人们都默默的围成一个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刀疤的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脸色煞白,已经非常虚弱了,他似乎想了很久才说道,“我……我叫月明。”
“月明……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永远是我梦星辰的兄弟!”梦星辰早已泪如泉涌,“月明,你家在哪儿?我一定带你回家!”
“兄……弟,梦星辰……”刀疤的瞳孔开始放大,但是眼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思念,嘴唇微微动了动,“家,青城……”话并没有说完,他咽气了。
“啊!”梦星辰宛如失去了至亲之人一般,痛哭流涕,声震云霄。
矿场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中都夹杂着一股冲天的血气,食腐鸟咕咕的怪叫了两声,这是畜类的盛宴吗?
天上的明月呵!你是我兄弟月明吗?
今夜,没有任何人说话,一切尽在无声之中,他们将死去的所有人移到了尸坑,用土填平;准备好了粮食和水,整装待发。
梦星辰将监工的屋舍拆了,做了个简单的棺材,里面垫了些衣物,将月明的尸身放入其中,然后收入了储物袋。
“老大,我们往哪边走……”有人问道。
梦星辰宛如失魂了一般,摇了摇头,一步一步的踏入黑暗。
身后的一两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在梦星辰的身后,也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
梦星辰伤得很重,但他虚弱的走着,仿佛再走下一步就会累倒。但他就仿佛铁打的一般,再虚弱、再累也不倒下!青城,梦星辰虽然没有听说过,但一定会去的。因为他答应过月明,一定要送他回家。
太阳升起,这是梦星辰一年来第一次看见太阳。绝大多数人也一样,初生的太阳是那么的红艳炙热!这种强烈的光线让他们十分不适,都流出泪来,也搞不清哪些眼泪是被光线刺的,哪些眼泪是激动的。
矿场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大戈壁,最开始这群年轻人进来的时候在荒无人烟中走了三天三夜才到了那个矿场。然而出去的时候,只花了两天两夜,这就是自由的力量。
渐渐,出现了路;有路,那么就有人。
梦星辰终于停下了那一成不变的厚重脚步,转过身来。
跟在梦星辰身后的一两千人齐刷刷的停了下来,众人乌漆漆的脸上都有一对明亮的眼睛,他们看着梦星辰。
“在此,各奔东西吧。”梦星辰的轻轻的说道,便头也不回的选择了一条路走去。
有些年轻人试着跟上去了几步,叫道:“我想跟着你!”
跟梦星辰遇到的心魔场景是何其相似,不过,他心如止水,并未回身,摇了摇头,仍然不疾不徐的迈着厚重的步子。
“都回家吧,你们自由了!”梦星辰的话音并不大,可是却扩散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梦星辰,谢谢你!”有人感激道。
“梦星辰!”也有人直接高呼他的名字。
看着那瘦弱的背影,每个人都将这个倔强不屈的背影和那个名字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多少年后,梦星辰真的遇见了其中的几个人,但都不再是这些饱受苦难的年轻人了,而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能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活下来,即使无法走上剑客之路,但也没有其他困难能打倒他们。
……
无尽剑域之所以叫无尽剑域,不仅仅是因为人们疯狂的追求剑道,更是因为这片大地无边无际!
曾有数百岁的云游剑客讲到,无尽剑域有上千王朝、数万宗门,而番邦小国、山野小派更是数不胜数!
云霞剑宗是大治王朝的一流宗门,而王权与宗门通常是相互忌惮、相互制约,甚至是相互勾结的,因为朝廷里也有相当多的剑客,其中大部分是宗门的剑客。于是形成了一个潜规则,王权不管江湖事,宗门不涉朝堂治!
而大治王朝领土的南边有个大城叫做百安城,百安城乃军事重都,是历来兵家的必争之地。百安城的护城河绵延清澈,仿佛一双温柔的手,哺育着整个百安城的住民。
护城河向东数里便是源头——杏河村。
村里种着数不清的杏树,这个季节正是杏花绽放的季节,乍一看杏河村宛如披上了一层粉白的霞光。
河边有处小屋,男人四十左右,眉目刚阿,与梦星辰极其神似。他的双手粗糙、有力,看来是个做力气活的汉子,正躺在一张椅子上晒着春天的太阳,吧唧吧唧的抽着袋旱烟。
女人的头发盘了起来,虽然衣着朴素,但无法掩盖其风韵,此刻正有些不开心的在一边缝着衣服,说道:“星辰这孩子都去一年了,托人送去那么多衣服和书信,就算回不来,也要回个信是不是?”
“就你一天叨叨,儿子是要做剑客的,哪能跟小时候一样整天在你屁股后面转。”男人虽然这么说,但也掩饰不住思念的神情。
“你个臭打铁的!孩子不是你生的你自然不想……”女人说着说着,又是掉下一行清泪。
“哭哭哭,一天都知道哭!”男人说完,不由叹息一声,过来将妻子搂在怀里:“宝贝,儿子有出息了!我们应该高兴……”
“哼!”女人一拳敲在男人胸口,“死没正经。”
“哟,大哥大嫂还挺恩爱的!”一个粉面男子醉醺醺的跨进了院门,脸上长了黄豆般大小的肉痣,上面一撮黑毛看着就恶心,他身后跟着一大帮仆役,他虽叫大哥大嫂,可那神态没有一点恭敬。
“崔三,你又来做什么!”男人眼睛一横,怒喝道。
“大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呢?”崔三打了个酒嗝,“我想哥哥嫂嫂来看看不行吗?”说完,眼中淫秽的看了女人一眼。
“若莲,你先进屋。”女人叫若莲,此刻男人让女人进屋去。
“进去?这可不成!”崔三一招手,仆役们便将男人跟女人包围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说道,“梦千幽,当初是你说借五百两银子供你儿子去学剑,还钱啊?”
“崔三,你到底想做什么!不是早还了吗?”男子忍不住怒气,胸膛起伏。
“不不不……那只是利息,总共差我四万两!”崔三走到男子面前,伸出四根长着长指甲的手指。
“你怎么不去抢!”女人生气的说道,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找这个崔三借钱!
“嘿嘿……嫂嫂别发火啊,钱,可以不还的!”崔三眼中淫秽之色一览无余,搓着肉痣上的毛,奸笑道:“但是,我可是魂牵梦萦的想着嫂嫂呢!”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以前在男人不在的时候,老是来骚扰,现在干脆明着来抢了。
“哪儿来的野狗,也敢来我家撒野!”一个锐气逼人的声音响起,本来愤怒的男女主人听到后,惊喜的看向门外。
“谁他妈的在说话?”崔三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