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遭遇了太多的东西,虽然又乏又累,我却好容易才睡着。
睡到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应该是早上了,忽然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我一下子惊醒过来,宿营灯光恍惚间,却原来是大头在不远的角落里放水,“我草,你不能远点啊!”我顺手摸起一块石头就撇了过去。
虽说睡的不怎么解乏,可总是聊胜于无了,众人各自忙碌着,然后张选给每个人分了点压缩饼干。
收拾了行装上路,接着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里毫无目标的绕来绕去,众人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我们看到了之前做下的路标。
拐过一个弯,走不多远的直路分成左右,分岔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向右的箭头,下面标着“22”。张选昨天说过,他不知道这种迷宫一样庞大山洞体系怎么走最合理,也不懂路标应该怎么做,众人当时七嘴八舌,最终认为但凡遇到岔路,一是应该用箭头标出下一步要走的方向,二是在下面写上这是第几个路标,其它的暂时没想到,这一路过来也都是这么做着标记,排到下一个路标的数字应该是“53”。
看到这个路标,意味着我们从22号以后的路都是白走了,现在又圈回到这里,众人都很有些泄气,到了这种时候,多说什么也没用,稍微商量了一下,三条路,一条是我们当前的路,22号路标指向右侧的路,那么我们当时一定是从左侧的路走出来的,21号路标一定在左侧这条路的某处,这样看来,向回走到刚才标下的52号路标的分岔处再重新选路才应该是对的。
定了方向,张选就在岩壁上刻下了“53”,并且朝转回头的方向标上箭头,然后领着大家向回走去。
这一段路走了许久,众人越走越是纳闷,感觉上标下“52”记号的那个地方并没有这么远。张选让我们格外留意,千万别忽略掉做过的记号,众人都说不可能。再走过几个弯路,这时才出现了岔路,大家终于松了口气,可是走到跟前一看,却面面相觑,完全不知所措了。
这个岔洞标着的竟然是“38”。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顾光明叫了一声,骂道。
众人一时都傻傻地僵在那里,张选说道:“可能是我们哪里走错了,别慌。”大头说道:“不对,这里他妈的一定有问题。我敢肯定没忽略过路标,咱们标的路标都很显眼,不可能四个大活人还看不见。”
大头四下张望一番,接着说道:“我怀疑有人跟着我们,偷偷地涂改路标。”
他的话音刚落,我立刻感觉脖子后面凉气嗖嗖直冒,下意识地向后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张选贴近过去,仔细地看着38号路标,沉默了一会儿,向箭头的反方向一指,说道:“再向回走看看。”
张选的意思我们都明白,38号路标前一个是37,如果逆着38号路标箭头的方向走,应该能走到37,从37开始再重新定位。毕竟不能排除我们确实错过了52号路标的可能。我心想,或者52号路标让洞顶流下来的水冲掉了?可这可能性也太小了。
众人一边走一边惴惴不安的警觉着四周,这事儿毕竟太诡异了,如果52号路标并不是因为我们粗心忽略了,现在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有人在跟踪我们并且涂改了路标,可是,这……怎么可能?
转头向回走了不一会儿,37号路标果然出现了,众人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下,最前面的张选却四处一张望,语调异常地说道:“路标在这儿,可是……路呢?”
这回大家真的都傻掉了,路标明明在这儿,顺序也对,可是没有岔路的话,我们当时不可能标上路标啊?众人真的是要崩溃了,张选强定着心神,说:“都别急,先好好回忆回忆,到底哪里不对。”
众人就地坐下。大头第一个说道:“这一定是有人暗中给我们下绊子了。”张选摇摇头,“不太可能。这路标我看过,应该就是我亲手划的,有人跟踪并且故意陷害我们几个的话,不可能我们走这么久他不露出一点破绽,也不会在没岔路的地方模仿我们划路标,这样会明显暴露他的企图,这说法漏洞太大。”
“是不是这洞里有什么古人留下的庞大机关?咱们走到某一个地方触动了机关,路就发生了扭曲变化?”顾光明说道。
如果在一个小时以前,顾光明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一定会引来大家的嗤之以鼻,可如今恐怕是最靠谱的想法之一了。
张选转向我,问道:“你看呢?”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答案,论想象力我不及顾光明,论直接和效率我不及大头,论冷静我更是远不及张选,于是我试着找另一个方向,说出最直观的感受:“我比较认同顾光明昨天说的直觉,我也一直有这种感觉,现在我们所在的洞穴和前面我们经过的所有山洞都不大一样,有点……不象是个山洞,我说不好我的意思,就是在潜意识上感觉和以前非常不同。”
张选低下头沉思着,众人都怕影响了他,默然不语地等着他拿主意。足足过了五六分钟以后,张选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吧,先把我们能想到的可能性总结一下,一个说法是有人跟踪并且故意涂改破坏我们的路标,另一个说法是山洞里有未知的机关陷阱,还有一个说法是山洞整体都有异常,我再加上一种可能,现在我们的经历是一种幻觉现象,然后慢慢来分析。”
如果这只是一个解谜类的游戏,我估计会很好玩,最终的答案一揭开,每个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可一旦明知这种猜谜是以自身的生死为代价,再来按照自己的猜想来解决谜题,真的是荒诞无比了。可是,还有什么其它更好的办法吗?
张选最后的幻觉说法让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痉挛,昨天的经历太深刻了。顾光明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大头可能觉得这说法令人耳目一新,追问道:“幻觉现象?”
张选说道:“这也是逼出来的想法,我自己也觉得可能性不大。有一种可能会欺骗眼睛的幻觉,比如眼前这个路标37,我们当时标识并且选择走哪条路的时候,是不是因为光线和视角的差异或者什么其它的原因,看到有一条岔路,真实当中却没有。”
张选说的这种幻觉本质上是一种类似于海市蜃楼的虚假影象,与我所经历过的大脑自我创造出来的幻境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接下来众人的分析就没法听了,架构在胡思乱想的基础上,再用更加不切实际的胡说八道来验证真假。顾光明最后还搬出了鬼神论,我心说这种分析对话放在精神病院里,疯子听了,都会说我们疯了。
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结论,半个多小时以后,众人相继陷入了沉默。
“有声音!”还没安静多久,顾光明一嗓子打破了寂静,神经兮兮地站起来。我对顾光明的敏感实在有点麻木了,正想挖苦他几句,却发现大头和张选也都站了起来,眼睛盯着同一个方向。
左边的确传来了很轻微的声音,好象手指挠动在墙壁上索索的声音,几个人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个把军刀都拔出来攥在了手中。那声音逐渐地越来越响,听方向是冲着我们过来了,滋滋啦啦听得人浑身发痒。
声音越来越近,无数的索索声最终慢慢汇成了一大片,哗哗地,听起来象拍打着岸边的海浪,潮涌着向众人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