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维娜在担任族长之后,名字变成了马维娜。
马维娜作为一个特殊的族长,不单单是因为她领导的亚马逊族群的与众不同,还因为她生养了一个男孩——亚马逊的王子亚历克斯。
是的,亚历克斯是个王子。
亚马逊是一个战斗的名族,这个民族全部由女人构成,每当生育后代时,她们就去外面抓来优秀的男战士,强迫他们和自己繁殖后代,生下来的如果是女婴,就会被培养成未来的亚马逊战士,而若是男婴则会被立刻杀死。几千年来莫不是如此,直到阿维纳变成马维娜。
马维娜说不上是一个优秀的族长,却无疑是最美丽的族长。好战的天性在她那俊美的脸庞上刻画出些许坚毅的棱角,卷曲的头发被胡乱的扎在脑后更显其倔强的性格,身着皮质短裙和战靴则是亚马逊人永远一成不变的战斗装束——正如她名字的含义一样,是一个一身戎装的“飞翔的少女”。
亚历克斯在慢慢长大,他曾经问过马维娜自己的父亲是谁。马维娜笑了笑,对他说:作为亚马逊人,父亲是谁从来就不重要——法师,德鲁伊,圣骑士,或是野蛮人,都改变不了你自身亚马逊人高贵的血统以及为了战争而生存繁衍的至高法则。如同终日里搏击长空的苍鹰一般,谁能想到若干年前它还是一只嗷嗷待哺羽翼未丰的幼雏呢,这正是所谓的英雄不问出处……
亚历克斯似懂非懂,却还是点了点头。他虽然还未成年,马维娜的族长之弓也只能拉开一半,却已经显示出了卓越的战斗天赋。虽然没有膨胀的肌肉和健硕的体格的支撑,但在族群内的比试当中,亚历克斯经常能够以一敌二,战胜族内正值壮年的女战士;他更是曾独自一人潜行三天三夜,猎杀了一头身高6米的中亚细亚黑熊——可以说,无论是战斗的技巧还是勇猛无畏的精神,亚历克斯都似乎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年龄的束缚,只要假以时日,无疑便会成为亚马逊有史以来最杰出的战士。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亚历克斯也渐渐感觉到了一直存在于周围的异样的眼神——作为族群内唯一的一个男性,从一降生便被无数充满野性的女族人包围着,被她们暧昧和憎恨所混合在一起的眼神不断撩拨着,在被视为异性和异类两个极端角色间不断转换的同时,无时无刻不被其炙烤着全身,仿佛一下子就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拉进无尽的深渊一样,总是有种透不出气来的感觉……
作为亚马逊人的王子,他能感到周围充斥着或真或假的敬畏,把他和其她原本应该相濡以沫的同一类人分隔开来,彼此之间都怀揣着戒备之心。亚历克斯不知道在每一次的族内竞技中,手持长矛奋力冲将上来族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练习对手,还是真的恨不得一下刺中他的心脏的仇敌。
亚马逊人的古老谚语说:即使在最残忍的野兽中,也有舐犊情深的慈祥!值得庆幸的是除了马维娜以外,能够给亚历克斯以亲人般感觉的人就还有亚历克斯的阿姨和仆人,马维娜的同母妹妹阿维音。
阿维音是个很优秀的战士,亚历克斯的很多格斗技巧都是源于她的传授——小到投掷标枪时身体倾斜的角度,大到面对不同的敌人怎样窥视对方不同的弱点等等——阿维音对于亚历克斯来说是个亦师亦友的人物,和她的这份感情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那位虽然内心慈爱却因为族长的身份而不得不总是板着脸孔的母亲。
马维娜为什么会打破族规,没有杀死身为男孩的亚历克斯,这似乎已经无人知晓。重要的是族内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她的权威。流淌在亚马逊人血液里好斗的天性,不止是在面对敌人时彰显出来的果敢,也体现在对族内异己势力的或明或暗的反抗。当不满常年累月地蓄积,终于达到一个临近溃决的界点时,一场变革也就突然降临而又顺理成章了。
在亚历克斯17岁的时候族内的元老们终于发动了叛变,囚禁了马维娜,推选出新的族长阿瑞——或者依照亚马逊人在族长名字前面加上字母M的传统,现在应该叫她马瑞。
穷兵黩武的种族,每每遇到变故时,都会妄图依靠武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这种改变或许源于人类内心中对现实的极端不满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推动人类文明进程的也许就是这种对宿命的反抗,就像历史所创造的亚历山大和凯撒两位几乎统治了世界的大帝,生前何等荣耀,然而建立起来的帝国也就是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化成了一剖黄土,徒增后世的唏嘘哀叹而已。
对于亚马逊人来说,这也正如她们世世代代的所作所为一样,毫不奇怪而又理所当然。一个作为族长的马维娜或许很重要,但将其放置在整个族人的历史长河里就多少显得微不足道了。在身为族长的若干年里,她没有达到祖先希波吕特和彭特西勒亚两个女王所能达到的神话般的成就和地位,甚至在族人的眼中也没有为这个族群的繁荣兴盛做出最起码的贡献,这对于高傲而又富于野心的亚马逊人来说是绝对难以容忍。更何况,马维娜早就打破了族人的心理底线,在一个从来没有存在过男亚马逊战士的族群里,竟然抚养了一个男孩。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后世之所以还记得这个马维娜族长的名字,说起来却要归功于她生养了亚历克斯——对于一个亚马逊人来说,即使没有亚历克斯后来所创造出来的成就,这点也是尤为难得和伟大。
当然,伟大在被缔造之前依旧需要经历痛苦的磨练——在那个叛乱发生的夜晚,阿维音带着亚历克斯逃亡到了罗格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