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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尽染韶华乱 三 销魂蚀骨意缠绵

离尘意气风发地走在下山的石阶上,一路繁花古木,春光正好。

也难怪她如此高兴。自打上月与慕容煜下山游玩,见不过老鸨逼良为娼,遂化身蒙面侠士,将黎州城最大的妓院莺语楼给烧了个一片狼藉之后,苍术便再不准二人下山。

开始几天还好,可在山上憋久了,离尘只觉得心里痒痒,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怎奈多次逃跑计划都被苍术撞破,只盼何时能下山透透气。

“话说回来,大师兄,”离尘转身望着苍术“为什么每次下山一定要戴着这个呢……”

此刻她头上严严实实地扣着一顶垂纱笠,重重轻纱及至脚踝,似将她笼在云雾之中。阳光透过参天古树倾泻一地,亦给她镀了一层光华。

片刻后她得到的答案是,要么老老实实戴着下山,要么回去陪师伯喝茶。离尘当然不想回去陪两位师伯喝什么茶,不被两个老爷子烦死也会被逼着下棋弹琴无聊死。而有他们在,她偷偷下山的几率基本上等于零,这就是为什么她要拉着慕容煜去苍术窗外上演一场威胁戏码。

慕容煜一脸同情地用折扇挑起离尘面前轻纱:生得太祸水了也是一种悲哀。

离尘愤愤不平地一把拉下面纱:你才祸水,你们全家都祸水。

三人沿着蜿蜒的阶梯而下,一路天南海北聊得好不热闹。一会儿工夫,就来到山下一处牌坊,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黄泉。

这黄泉门是下山的必经之处,修建得极为巍峨壮观。而山中时常多雾,加上额匾的黄泉二字,往往让人有步入冥间的错觉。所以离尘常常想,岐黄仙居之所以宾客稀少,这黄泉门想必是也是原因之一,谁敢担保这黄泉门后面的究竟是仙居还是地府呢?

岐黄山距京城并没多远路程,只过了黎州便可到达。因约定三日后到王府,三人并不急着赶路,一路倒也轻松惬意,在第三日来到了京城。

京城内街市繁华,人烟阜盛,果然与黎州大不相同。

恭亲王毕竟是响当当的公众人物,只稍稍一打听便可知道恭亲王府的确切位置——何况慕容煜问路时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更兼身边还有个天神般的苍术,惹得街上上至八十下至十八的女子纷纷丢了魂似的,恨不得亲自头前带路。故而不出半日,三人便来到恭亲王府门外。

恭亲王府气派辉煌自不必说,门外早有一管家模样的下人候着。想是受了指示,瞧见三人便恭敬行礼,引三人入了府。

不知过了几道垂花门迂回了几弯游廊穿了几处厅堂,就在离尘觉得自己就快被绕的头昏脑胀体力不支的时候,终于来到一个待客的花厅。管家恭敬说道:“贵客请在此稍作歇息,老奴前去通报一声。”又有丫鬟端来清茶点心与珍奇异果招待三人。

待丫鬟退下了,离尘才吐了口气,边捶腿边感慨:在这王府生活方向感和体力是一样都不能少,不然要么迷路要么累死。

慕容煜笑得幸灾乐祸:“平时不练功,现在叫苦了。”

苍术见离尘似是真累的不轻,摸出一颗固元丹递了过去,感动的离尘什么似的,顺便又在心理上和语言上鄙视了慕容煜一回:同是师兄,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正说着,忽听有人唱道:“恭亲王妃,柔嘉郡主到——”

随后浩浩荡荡一群仆从,众星捧月般拥着两位宫装丽人进了花厅。

柔嘉郡主今日显然是经过精心装扮,裁剪合体的蔷薇色宫装越发衬得她似弱柳扶风,柔美多姿,水灵灵的眼睛偷瞄着日思夜想的苍术,一副欲语还羞的娇俏模样。

另一位盛装妇人年龄偏长,因保养得极好,风韵竟不输柔嘉郡主,眉眼间与柔嘉郡主颇为相似,正是恭亲王妃。

王妃心系恭亲王的身体,简单的客套过后,一行人便来到了恭亲王的寝室。虽然料到恭亲王的寝室必定富丽豪华非同一般,但真的亲眼见了还是不免惊讶一番。

苍术话不多说,径直走到榻边,服侍的在床边丫鬟自觉退至一旁。恭亲王躺在榻上,头靠玉枕,双目紧闭,眉头微皱,面色苍白,显然是受尽了病痛折磨,虽如此,眉间却还是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冒犯。

苍术坐在床边的紫檀木雕花坐墩上,细细问了恭亲王的症状,又端详他舌相面色,为他诊了脉,面色渐渐冷峻起来。

离尘与慕容煜看到恭亲王的模样,便知他病得不轻,见苍术的神色,更知事情严重。屋内弥漫着各种名贵药材的混合香气,这些药材常人恐怕终其一生也难得见一次,而这样的药材仍无法使恭亲王的身体康复,可见病得着实严重。

半晌,恭亲王妃已耐不住性子,焦急地问:“如何?王爷的病先生可能医治?”

“王爷无病,”苍术将恭亲王的手放回被中方起身对恭亲王妃道:“只是中毒了。”

众人听罢均大惊失色,只有离尘与慕容煜心下了然。想来若是寻常杂症,略高明些的大夫也能说出个门道来,服了这么久的珍稀药草却未见好转,恐怕必是中毒了。

王妃伏在恭亲王榻上,哭成了泪人,直道何人竟敢加害忠良。倒是那柔嘉郡主,拿绣帕拭了眼角的泪水,止住哽咽问道:“公子可有解毒之法?”

恭亲王所中之毒名唤缠绵,是西域血月门的镇门剧毒。

缠绵之毒性正如其名,中毒者不会即刻毙命,只是由起初的伤寒症状逐渐高烧不止。而中毒者往往觉得体燥却又畏寒,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难忍,缠绵病榻,饱受煎熬。

最可怕的是,此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半年,待中毒者受尽折磨才要了性命。死时往往体内水分尽干,而尸体如置于岁九寒天,僵硬冰凉。

因血月门毒辣阴险,行事残忍,不知得罪了多少江湖中人,为世人所不容。终在十年前被各势力联合起来灭了门。那剧毒缠绵也早已失传,如今却不知为何又现于世。

此毒蹊跷,中者几乎无救。但岐黄仙居的第六代掌门景熙却苦心研究,找到了破解之法,每日以银针施针灸之术,加服一剂天山雪莲,一月之后便能将毒清尽。只是施针之时,需配合岐黄仙居掌门秘传的《素问》心经方能见效。所以,眼下只有苍术能解此毒。

既已下了山,苍术也只得将恭亲王的病医好。更兼他向来痴迷医术,能够亲自尝试解这缠绵之毒,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个绝好机会。故而他飞鸽传书至门派,请二位师伯在岐黄山暂住一月。

得知王爷的病查出根源,且所中之毒可解,王府上下无不欢欣雀跃,更奉苍术为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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