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看向她时，我明知道不该期望，却又不甘只做个不被你知晓的旁观者。】

萧阙的眼睛注视着全场，谁都不可能看得出她的目光里从头到尾都追随着一个身影。是的，谁都不可能发现，包括倪良也。

只有萧阙自己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倪良也这个投篮比起上个，手腕的用力更加自然了。

倪良也这个运球比先前那次更加自信了。

倪良也这个篮板如果站位再靠左一点就可以从萧鼎山手中抢过来。

倪良也有点喘，好像是渴了，不知道有没有水。倪良也三分球应该没有练习过，球的弧度很凌乱，应该是临时起义碰碰运气。

萧阙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冷漠如塑，唯一的破绽是那一双眼睛。瞳孔耀黑如石，似乎所有的光都照不进那里。可萧阙的意识和直觉已经不受她控制的，随着场上倪良也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身影，而晃动而颠簸而摇摆而动荡。

萧阙后来才回想起来，原来这样奇怪的心情就是别人故事里所传闻的心动。

当萧阙对一切都恍然未知的时候，命运的指针早已指向她，而多年后当一切都早已离她而去时，亦是这样一切都对她保持缄默。

没有人告诉她到底是何时开始，又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一切都戛然而止。只留下迟到开始，错过高潮，没有结局的故事给她。可能这就是命运对她怯懦的惩罚，萧阙如是想。

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了，此时此刻的萧阙对此还一无所知，所以她是幸福的。

场上比分现在是10比25。201明显比不上有萧鼎山坐镇的205，仅仅只是简单的快攻战术，就可以完爆倪良也他们。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突然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萧阙站在另一边的人群夹缝中看到。

宁婉菲穿过拥挤的人墙，身影若舞步蹁跹的蝶，飘然若至，丝毫没有通过人群该有的狼狈。或许这个女孩就是童话中被所有人珍爱着的公主，萧阙想。

她去到他放置衣物的地方，不顾一切的喊着：“倪良也，加油！”声音并不大，但声调里却有着青春里独有的飞舞和张扬。宁婉菲的那声加油让萧阙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同时在暗地里庆幸宁婉菲喊得不是良也。

宁婉菲的加油掀动了人潮，所有的人都沸腾了。这似乎不再仅仅只是一场男生之间的意气之争，更是一场向女生证明谁才是霸者的决斗。

倪良也听到了宁婉菲的加油，心里不高兴是假的，这样的场地，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女生和这样的对手，所有的一切都让倪良也兴奋。

萧鼎山不动神色，但从篮板再无旁落这一点也看得出，他也是认真起来了。萧阙更加为倪良也捏着拳，有种恨不得上场比赛的是自己，可能这样萧阙就不会输得太惨。

但这只能想想。

夹着萧阙的人群每个人都在尖叫着萧鼎山或者倪良也的名字，在每个篮板球的争夺后，在每个三分球完美落入框中时，在每个过人虚晃的假动作里。

但有两个人例外，萧阙和所有的时候一样，尖叫不是她的风格，呼喊谁的名字更加无法想象。只是任由人群拥堵夹击，左晃晃右摆摆，在人群里用萧阙独有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倪良也每一个比之前更熟悉更有技巧性的投篮和过人。

萧阙想，倪良也是特别的，是淡定静持的，像朵悬崖边淡然生长绽放的兰花，所有的险境都只能成为它绽放美丽的养分。

萧阙知道她绝不会是那个站在他身边的人。所以萧阙想，就这样看着，站在人群中慢慢的，静静的，无人知晓的，始终如一的看着他的成长，也是可以的，满足的，开心的。

另一个没有尖叫就是宁婉菲。

宁婉菲看着倪良也偶尔投来的目光，她的心里自见到他的第一次时就留在心中的那些细小的旋风，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股脑的旋转起来。

转的宁婉菲脑晕，心动，就连灵魂都在微微的颤抖。原来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时机，一场恋爱就可以展开。无需原因和动机，就是这样的一声加油，就是那样的一个眼神。

宁婉菲沉醉于倪良也面对她时嘴角略带炫耀的笑，她想她很明白那是为了什么。倪良也正在享受宁婉菲带给他，虚荣心上的满足，不加解释，向所有人炫耀着：看，宁婉菲给我加油，宁婉菲喜欢我，宁婉菲是我的。就这样，就沿着这样方向下去吧，宁婉菲想，她喜欢倪良也向别人炫耀这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