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门啦——”
如往常一样,我从家里走出来,往车站方向走去。因为不想在早上起床后,匆匆忙忙与弗拉德分别。所以我和弗拉德约定了,除了周末,我们只能在放学——我回到家之后见面。
这几天,弗拉德已经学会使用手机了。他甚至会在短信中使用文字表情,这使我很高兴。然而在与弗拉德的相处中,我愈来愈觉得弗拉德似乎在古欧洲生活过似的——对于欧洲某一时段的历史,他几乎可以脱口而出的为我讲解,并且是以十分民俗而非书面上的方式。他的英语十分流利。他甚至能将《德古拉》这本书以日译英的方式念出来。虽然我听不太懂英语,但是他的嗓音十分令人舒服。有时在我入睡前,他也会用英语给我念上一小段——如同戴上耳机,听着有声书一般。
车站里,来来往往的人们还是不少的。我按照秩序排着队,等着电车的到来。
不一会儿,电车来了,和着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音。车门一开,人们都开始往上涌。
“……” 我在人群之间被挤着。
突然,我感觉脚下站不稳了——貌似有人在身后推了我一把。
我的身体刚要向前倒去。刹那间,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抬头,对上一张巧克力色,但五官犹如弗拉德般精致的面孔。
他朝着我笑了笑,仍然抓着我的手腕。我被他拉着,终于上了车。
“咔嚓”,车门合上了。
我抓住了头顶上的扶手,随后用目光寻找着刚刚拉我上电车的男孩子。
他就站在我身后。
“谢谢你……”我回过头,朝他笑了笑。然而这时我才发现,他身上也穿着和我一样的校服。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不用谢。”巧克力肤色的他似乎毫不放在心上的耸耸肩,随即将深邃的目光投向车窗外。
体育课。
我和同学们一起,在跑道上跑着步。
“光枝!”舞子边回头叫我,边放慢了脚步,等着在她身后缓慢跑着的我追上她。
此时的我正觉得,自己的肺部似乎使不上呼吸的力气。“怎……么了?”我边喘气,边问着舞子。
舞子倒是看起来十分轻松的样子。“知道吗,”她边回头看着我,边一边说道,“隔壁班转来了一个学生诶!”
我努力将自己的步伐迈到最大,才尽量的与舞子保持平行。“怎么……现…...在才转来?”我上接不接下气的问道。
舞子边跑着,边摇摇头,这使得她的一头棕发在空中乱甩着,有些搞笑。“但是……!”舞子的语气变得十分兴奋,“是个外国人诶!”舞子用一口气说完。
我顿时想起了今天在电车上遇到的那个,巧克力肤色的男生。
“好像是…...从中东来的…...是哪国…...人就不知道了……”舞子接连着说了一句,语气中也开始稍带喘息。
“那我…..应该……见…...过他了…..”我感觉肺部已经像要爆炸了一样的说着。
“什么时候!”舞子边跑,边以极其惊讶的表情盯着我看。
我努力的深吸一口气,“今早……在电车的时候……”此时的我感觉脚像是灌了铅一样的难受。
“有和他…...说上话吗…...?”到了终点处,舞子弯下腰,手撑着膝盖,侧着头问我。
我用手抚着胸口,尽力让自己的气息快点平静下来。“我快…...摔倒的时候,他拉了我一把……我向他道谢,他说不用谢,就没有了……”
“诶——”舞子边喘着粗气,边失望的长叹一声,“就这样啊——”
我点点头。
“对了,”舞子直起腰板来,“光枝放学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男友的出租屋?”
我的心不禁沉了一下。
丹?
“干嘛摆出这么奇怪的表情呀——”舞子挑起眉毛看着我,“他这两天回四国了,出租屋就拜托我照看了,钥匙都在我那呢~”
“是吗……”我僵硬的笑了笑。
“所以放学后,我要去他的出租屋打扫喔~”舞子突然掩着嘴,露出一副在偷笑的表情,“其实我是想让光枝一起帮我打扫啦!”
我在心底盘算着。难道弗拉德口中所说的,每天晚上要回去的地方,就是这个出租屋?
而在我下课后借口去上洗手间,实际上是和弗拉德通电话证实后,我有些释然了。没错,在白屋内的地下室更适合娃娃居住,成为了人类的弗拉德,只能像人一样,住在房子里。
4:30 P.M.
我和舞子借口有事,早一步离开了社团。
没想到的是丹的出租屋,就在离我家相隔两个站的距离。也就是说,从学校出来后,相比到我家,去丹的出租屋要多坐上两个站。
我倒吸了口凉气。所以上次会在电车上,看到丹和舞子在车站里。原来离我家这么近啊…...
出了车站后,我和舞子踏上了干净的人行道。街上的路人很少,显得整个区域十分安静。
“他家原本是在四国喔,”舞子在人行道上倒退着走着,脸上是十分甜蜜的神情。她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林荫,连语气中都充满着笑意,“后来想到来学校附近开玩偶店,于是就在那家店的附近,租了这套房子~”
我盯着自己的脚尖走着,默默点点头。
步行了五分钟,我们来到了丹的出租屋所在位置——一栋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门廊外露式公寓。
丹所租的住房在三楼。
到了门前,舞子从拎包里摸出了钥匙。我跟在舞子的身后。舞子缓缓的推开门。
舞子将门廊的灯打开。顿时,房间敞亮了很多。
好素雅的房间……
在脱了鞋,进了客厅环顾一周后,我发现这的确是一间很平常的住房。原木色的墙壁、奶油色的布艺沙发、木色的圆形茶几……小小的空间里,仿佛一切都是素色的。
我又发现,在我的视线可及范围内,连一只娃娃都没有——只有一些干花被安静的插在玻璃花瓶内,摆在了书架或是茶几上。
“好像也没沾什么灰嘛——”舞子走到电视机柜前,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电视机的表面。
我笑了一下,走到落地窗前,将白色的窗帘拉开。顿时,太阳的金色光辉撒进了房间内。
“真是的——”舞子随意的躺在了奶油色的布艺沙发上,“本来还想好好表现一回的——”
“安啦安啦,”我望着窗外。窗外楼下的景色,是一个种着些许花朵的小花园。“他才离开了一两天,房间里不会积太多灰的~”
而且因为每夜弗拉德在我入睡后,都会回到这里,所以根本不用担心积灰的问题……
我正在心里默默想着。然而下一秒,我听见了什么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我转过身,看了看舞子。
舞子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她赶紧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咔”。
是钥匙与门锁契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