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白,天安郡城之中,已是车水马龙,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作为赵国固阳州最大的郡城之一,天安城乃是赵国南方通往北方最重要的水陆枢纽,即使是月上中天,城中依旧是灯火辉煌,热闹更甚于白昼。
白千羽扛着一个硕大的包裹,那包裹外围不时露出一个个圆坨坨的外形。
“是有点像西瓜!”
白千羽往后面瞅了一眼包裹的造型,看着远处城门口的税吏嘿嘿的笑起来,他可是还记得上一回一个同行开的玩笑的,那一次那税吏直接被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头吓得当场失禁,那场面那个可乐啊!
往前一路小跑,哗啦一下插进松松散散的人群之中,白千羽此刻根本不像是江湖之中最受百姓尊重的赏金猎人,而像是某个大家族的浮夸子弟。
那收税的税吏乃是一个年纪约莫四十有余的消瘦汉子,一颗约莫有小手指尖大小的黑痣像是一个苍蝇一般生在他的左脸上,低矮的鼻子有点塌陷,上面满是斑斑点点的黑头,一双市侩的双眼轻眯着,在一群群粗布麻衣的败兴身上来回扫视,像要刮下一层皮来。
白千羽面带青涩,十足的符合了他的年龄,只见他瑟瑟微微的走到税吏的桌子前面,声音之中带着颤意“大叔,我带了七个,不,八个西瓜,要交多少税?”
看着身前唇红齿白,满脸羞涩的少年人,那税吏嘿嘿一笑,露出那一口黄中带黑的老牙,眼珠子一转喝道“到底是七个还是八个?”
“这,七个,不是,是八个!”白千羽语气之中充满了惊疑,落在税吏的眼中却是十足十的刁民。
“嘿,你不会算数?”税吏鼓瞪着双眼,大喝一声“拿上来,我数!”
“老爷,这!”白千羽面带犹疑。
“拿上来,没有听到,想挨板子么?”税吏做怒目状,心中却是欢喜的紧,不要看这天气尚冷,日头不大,但是这南方的天气啊,热的紧,有个西瓜解渴总是好的。
“给你!”白千羽低着头,飞快的将包裹放下,低着的脸上满是讥讽的笑意。
“呵呵,不怕,老爷我给你数清楚就行了!”税吏呵呵一笑,这十来个西瓜收不收税都可以,这种情况就是自己拿一个西瓜也没有人说什么的,说不得还可以做个好人。
“嗯,这么沉啊!”税吏轻轻体疗一下包裹的带子,感觉十分的沉,怕不下八九十斤,不禁对对面柔弱的少年看了一眼。
税吏徒劳的放下了包裹,转而慢慢松开包裹的绳结,周围等待进城的民众虽然对于税吏的这种行为颇有微辞,但是却是麻木居多。
“嗯!”
包裹被轻轻拉开,税吏的眼神猛地一僵,浑身轻轻发抖,整个人竟然不由自主的僵住了。
“嘿!”白千羽的身形猛地变得挺直起来,脸上带着笑意的他嘿嘿一笑,大声问道“老爷,敢问人头怎么收税啊?!”
“啊!”
“人头,救命啊!”
税吏错愕连连,李九松尚未闭上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他,那黑蒙的眼睛就像是要吃了他一般,在听到白千羽的声音他才转过神来,随后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不要说周围的额百姓,就是在城楼上的城卫军都不住的侧目。
“老爷,你还没有说呢!?”白千羽上前一步,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无形的气势让那税吏再也按不住桌子的边缘,软瘫到地上,几滴黄水散发着恶臭从裆部滴落,引起周围一片窃笑之声。
“咯咯!”税吏的嗓子中就像是被塞进几只蛤蟆一般,发出干涩的声响,那双无神的双眼直盯着天空,只听到空气之中大口的喘息声。
“唉,真不经吓!”白千羽拿起桌上的包裹,摇摇头,一枚铜子弹落在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税吏现在神志已失,在吓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呼呼呼呼~”
白千羽吹着口哨,一摇二摆的走进城中,眼睛不时的打量着大街上的男男女女,天安郡属于赵国南方,这里天气炎热,女子不仅水灵,多穿戴薄纱轻绦,白千羽虽然谈不上是好色,但是却也绝不会错过这大街上养眼的一幕。
和大多数的城池一样,天安郡郡守府位于天安郡郡城的中央,天安郡城非常的大,不要说在固阳州,便是在整个赵国南部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假如不是作为固阳州州城的固阳城担负着守卫东部海疆的责任的话,固阳州州牧行辕早就迁到了天安郡。
多年的积蓄也让白千羽在这寸土寸金的郡城之中有了一座完全属于自己的小院,两进两出,虽不算大,小院之中却是花草相宜,不管是春夏秋冬,这小院之中总是能看见盛开的花蕊,也算是不小的享受。
白千羽却没有带着东西直接回家,在他看来,这人头虽然是功劳,但是终究算不上是什么祥物,带回家中,却是平白污了家中人气,所以,他每一次回来,不管是多累,都是直接回郡守府交任务。
此时,虽然日上三杆,但是郡守府门前也不过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几个衙役打着哈欠,杵着水火棍,就连眼皮都没有太开。
“咦,竟然涨了!”白千羽先是习惯性的往布告栏上看了一眼,那黑山盗李九松的悬赏竟然上升到了四千,其他的也多多少少涨了一些,白千羽面色古怪了些,暗道“难道这人头还能升职”说完,他自己飒然一笑,这黑山盗已死,只要几年不做案,谁还记得呢?到那时恐怕半毛钱也卖不出去。
“咳咳!”白千羽轻咳两声,看了一眼微微回过神来的衙役才道“劳烦去禀告钱师爷,白千羽求见!”
“白千羽!?”一个衙役班头走了过来,腰间挂着的腰刀哗哗作响,眼角还留着一大坨眼屎,睡眼惺忪“哪来的刁民,一大清早就来撒泼,找打啊!”
白千羽剑眉微皱,随即变成冷笑,自从他取得了正式的赏金猎人等阶之后便很少遇到衙役这么呵斥了。
赵国朝廷规定,赏金猎人分为九等,从第七等赏金猎人类比于从九品的文官,而六等类比于正九品,以后以此类推,现在的白千羽已经是三等赏金猎人,真要算起身份地位来,和一从七品的县令相若,这些衙役即便再大也只是没有品秩的吏而已。
“我找钱师爷,和你一个小小的衙役何干!?”白千羽冷冷看了一眼那衙役班头,声音却是大了起来。
“嘿,小小衙役,哥几个都活动起来,帮这小子活动一下胫骨,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就敢来撒野!”这班头被白千羽看的发毛起来,可是他是什么人啊,自从在这郡守府当差以来,便是来了以县太爷也的小声说话,何况是一身布衣的白千羽。
“哟,帮我活动筋骨!?”白千羽嘿嘿一笑,扫视了一眼那班头,耳朵却是微微抖动,估摸府衙之中已经来人,大喝道“爷就站在这里,要是你们能让爷动半步,等下随你们处置,要是你们动不了爷,哼哼!”
“小子找死!”
“废了他,让他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几名衙役清醒过来,举着手中的水火棍嗷嗷直叫着朝着白千羽冲过去。
白千羽冷冷一笑,便是刚刚练就内力,只是搭熬筋骨有成的三流武者浑身上下都有千斤之力,更何况自己这个顶级武者。
“噗!”一根水火棍呼啦一声从后背而来,白千羽冷冷一笑之中,体内真气一震,那根水火棍顿时变成了粉末,那手执水火棍的衙役更是被震飞三四丈之远,直扑在大街上哼唧着。
“哼,一群蝼蚁!”白千羽冷喝一声,却是感觉到府衙大门之中已经来人,心下一动,浑身真元外放,远远看去,就像是包裹在水中一般。
“顶级武者!”那班头顿时亡魂大冒,心中一个咯噔,却是为自己不小心踢到铁板而后悔不跌。
“这是怎么回事!?”一声巨喝猛然从府衙大门之后传来,随着而来的却是一个身穿总捕衣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
“是啊,林总捕,我也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一个堂堂钦定三等赏金猎人,位比从七品的文官,什么时候变成这位班头口中的刁民了!”白千羽冷冷一笑,眼前这位天安郡城的总捕头不过是位打通了两条奇经的一流高手,比起那黑山盗大当家李九松还略有不如,同有官身,他可不怕眼前这位。
“原来是白少侠,这可能是误会!”林总捕额头上直冒冷汗,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眼前这位乃是只差一步便可贯穿天地二桥,踏入神境的顶级强者,这天安郡这几年来一直靠着这位震慑宵小。
“误会,水火棍都打断了,嘿嘿,林总捕,我可是记得以下犯上是要打板子的,这还动了手,就算是我一刀削了他们的脑袋在郡守那里我也说得过来不是!?”白千羽嘿嘿一笑,屈指成剑,眼中威胁之势不减。
“这!”林总捕为难道,他掌管郡守府之中的衙役多年,这要是几个属下都护不住,以后谁还敢跟着他。
“嘿嘿,这,看来林总捕是以为我们这些江湖汉子不配与你等并列了?”白千羽嘿嘿一笑,直愣愣的看着林总捕。
那林总捕本就黝黑的脸上已经涨成了紫色,朝中之人多是看不起这些江湖武人,但是真敢说着一句话的却还没有,不要说他,便是高高在上的赵国国君也不敢说着一句话。
“算啦,也不为难你了!”白千羽轻轻拽动地上的包裹,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装死的衙役,轻眯着眼“以下犯上,每人杖责五十,林总捕,你说是不是很公道呢?”
白千羽说完便不再管门口一班衙役吃人的眼神,拖着那包裹直接走进郡守府之中。
“不长眼的东西,拖下去,重重的打,以后就不要来了!”林总捕看着地上哀嚎的三人,冷冷一喝,终究还是不敢去试探白千羽的底线。
“大人,饶命啦!”
“大人,小的们真的不知道啊!”
地上的三人急忙窜起来,这五十大板打下去是会要人命的,他们虽然有点力气,但是终究不是武者,五十大板下去皮开肉绽都是轻的,体质差点便是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躺在地上的班头任由同僚将自己拖走,看着白千羽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