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仲平端起那只碗在赵云宁面前翻倒,里面早已滴水不剩。那两个大汉灌完了药便把赵云海随手扔在地上,赵云海想把吞进去的药水吐出来,无奈他不管如何干呕都没有用。赵云宁扑到弟弟身旁:“云海,云海。你没事吧,你感觉怎么样?”
“放心,他现在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段仲平微微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抱成一团的姐弟俩,“这是我好不容易才配置成功的南疆的一种极品蛊毒,这种药会慢慢吞噬人的心神,让人变得木讷呆滞但在武功的领悟上却会突飞猛进。南疆人常用这种蛊毒控制人的心意使之为其所用,宁妹,很快你亲爱的弟弟就会变得行尸走肉一般成为我的木偶,到时候即使我要他杀了你他也会毫不犹豫听我之命,你要不要偿偿手足相残的味道?”
抄家灭门、虐待父亲、还让她目睹法场亲人丧命,如今又拿自己唯一的一双弟妹相威胁。蛊毒?她不知道接下来段仲平还会如何对付她,今天是云海明天会不会就是云画?这种日子她真的是受够了。
“段仲平,如果你稍稍还有一点良心,还有一点念及当年之情。我求你,求你不要再折磨我的家人,你想怎么样都冲我来好了。”
段仲平看着她,这样低声下气无所适从的赵云宁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见她这样无助的抱着晕倒的弟弟满脸泪痕,这样单薄的模样不得不说让段仲平心中微微一抖,他皱了皱眉,他明明和自己说好了,只要一下定决心对付赵家,那么眼前这个女人便再不是他心头之爱。可他还是隐隐舍不得。
“将军?”姚桐实在是太了解自家主子了,她大声唤他,他才微一颤把心神拉回了现实。
段仲平半蹲下身像在死牢里一样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宁妹向来高洁聪慧,没想到竟也有求人的一天?”
赵云宁盯着他像看笑话一样的脸,心里纵是千万个不甘心她又有什么办法?她咬牙不语,段仲平笑道:“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掉一根头发,但你的一双弟妹能不能保全,全在你一念之间!”
赵云宁张口想辩驳什么,门口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匆匆走到段仲平身旁低声耳语几句,段仲平眉头微蹙转头对姚桐道:“这里交给你,我先行一步。”
段仲平头也不回的离开,赵云宁本想叫住他做最后交涉的,可是姚桐挡住她的视线笑得让人心底抓狂。
段仲平费这么大心思把他们一家送进死牢,又不惜一切将他们姐弟三人从死牢里捞了出来,足见叼血燕对他有多重要。按说没有什么天大的事段仲平是不会为了其放弃拷问叼血燕下落的事情的。看来……赵云宁心里猜到些什么。
她看着姚桐,这个女人有几分姿色当初和段仲平订下婚约时她还曾吃过醋,因为不解段仲平为什么留个漂亮女人在身旁做下属,不过段仲平表现得像个和尚油盐不进,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姚桐。所以赵云宁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如今看着这个女人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明王这么快就来了,看来你家主人这两天是没工夫管我的了。”赵云宁道。
姚桐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不过她还是紧蹙起眉头瞪着赵云宁:“赵云宁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讨厌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太漂亮又太聪明,实在是哪个男人见了都心神荡漾。不过可惜你再漂亮将军最终还是选择了叼血燕而不是你,也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宏图霸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姚桐眼里分明的嫉妒让赵云宁有些惊讶,因为从前她一直不知道姚桐竟喜欢段仲平,这对主仆真是掩饰得太好了,连这种小细节也不放过。
“你猜到是明王到了又怎么样?你再聪明也没有用。”姚桐向旁边的两个下属轻轻一招手,两人上前不由分说将赵云海从赵云宁怀里拖走——
“你要把我弟弟带到哪里去?”赵云宁吼道。
姚桐冷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地下室弯弯曲曲,又黑又冷,不知被架着走了多久前面才缓缓有了亮光,着实都不太明亮。当走到近前赵云宁惊呆了,这里地方宽大差不多有两三百平米的地,统一整齐的都放着两人高一米来宽的透明圆桶,玻璃桶里注满了不知名的淡黄色液体。放眼望去几百个桶内有一大半里面都装着一个裸,体成年人,有的是男子有的是女子。
他们闭着眼像失去生命力一样浮在桶中间,就像是……胎儿在母亲怀里一样。可又让人感觉无比的恶心!
姚桐不顾赵云宁的惊讶让人把赵云海扒去了衣服也准备要装进一个空置的玻璃桶内,赵云宁大叫着上前抢,自然是被人拦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到底想怎么样?”赵云宁急道
眼睁睁看着弟弟被装进桶里,成了和这里其他桶内人一样的人赵云宁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姚桐做完这一切才回头笑道:“这里全都是将军制造的蛊人,可惜至今还没有一例成功。你放心你弟弟在七七四十九之内是活的,不过四十九天之后就要看他的运气了,如果制蛊成功他就会脱胎换骨从此只认将军这位主人,如果制蛊失败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赵云宁咬牙她听明白了,不管成不成功她亲爱的弟弟都不会回来了。她看着姚桐手里握着的那块血红色玉佩,那是刚才从他弟弟身上扒下来的。她平静心态轻声道:“至少把我弟弟的玉佩还给我。”
姚桐看了眼手中这块平常无奇的玉佩,却道:“这你就得问将军要了,其实只要你愿意交待叼血燕的下落,何止一块玉佩将军说不定还会看在往日情份上留在府中做他的通房丫头,好吃好喝的待着呢!”
连玉佩都不肯还她,就这样把她送了回来。赵云画一个劲儿的问二哥去了哪里,云宁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应该怎么说呢,弟弟成了活死人吗?云画还那么小她一定接受不了的。
虽然赵云宁一直没说,但赵云画还是淡淡的感觉到了些什么。她伏在姐姐双膝上平静无奇地道:“姐,你不要难过。你一定要谨记父亲的话和我们赵家家训,不管段仲平如何对待我和二哥你都不可以妥协。”
赵云宁看着妹妹坚定的目光,赵云画继续道:“我和二哥死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姐姐不能让仇人得逞,不能陷天下苍生于危难。如果姐姐有一天抵不住段仲平给的折磨而妥协了,那么妹妹我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会不认你会恨你的,我想父亲和二哥也是如此。”
“画儿。”赵云宁鼻头一酸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从前只觉得自己这一双弟妹特粘人,到哪儿都跟着她转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竟不知关键时刻她的好妹妹已是如此懂事,只是这懂事的模样着实叫赵云宁心疼不已。
段仲平那个恶魔为什么不直接折磨她,却要折磨她最爱的人。
......
自叶帝登基以来便大兴战事,叶国和宁国已经多次兵戎相见,不过叶国因为前时九子夺嫡之事朝中多有亏损边境上的战争也总有不利,所以叶国明王叶成武此次前来宁国是为和谈之事,虽然段仲平一力主张战争但宁帝此次却出人意料的听从了文官之言,答应了和谈,其实也不难懂,宁帝为战事也亏损不小,和平对两国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不然,只怕就要让临边的郝连国坐收渔利了。
明王参加完宁帝招待的宫宴后便住进了段仲平的将军府,段仲平也是准备了三日流水宴席十分隆重的迎接明王。
“将军明明对皇上和谈之举颇有微词为什么还要自请让那个明王住到咱们府里来?还这样大摆宴席的招待。”姚桐有些看不懂段仲平的想法。
段仲平坐在朱漆镂雕的大椅上拨弄着几上燃着的香炉:“皇上的顾虑我懂,而且现在暂时休战也确实对我们双方都好,我自然要顺着皇上的心意才是。况且我早就听闻这个明王英勇无比很得叶国先帝看重,当年叶国九子夺嫡他虽只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并未参与那场龙椅之争,但听说他也曾被先帝议储,所以现在他的侄儿做了皇帝都不太待见他,什么刺手的事都交给他来做。”
段仲平抬头看了眼姚桐继续道:“可即使是在新帝的夹缝中生存但他还是活得很滋润,我岂能不好好会会这样一位人物!”
姚桐却冷不住笑了:“能被将军称作人物的人可不多,我看将军是想摸摸他的底,也好将来到了战场上知己知彼吧。”
段仲平笑而不语,他确实是要为将军的天下大计筹谋,不过……他皱了皱眉:“最要紧的还是叼血燕没有到手,不然我何须这样小心试探?”
姚桐不以为然,想着赵云宁那三姐弟的可怜样儿道:“叼血燕到手只是时间的问题,倒是那个明王,我倒也还听说他是很厉害,可是我还听说他府里养着十几个姬妾,他自己成日里也冷冰冰的不善与人来往。将军这样的人依我看怕只是金玉其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