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葬礼结束了,一切又归于平常。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那天晚上听到的是不是光明的声音。光明一直在说大仇已报,外公的死是否又与他有关,我想这将永远是一个谜了。
此刻,我正坐在教室的课桌上,应付着最后一堂期末考试。这学期遇到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机会好好复习,想必能不能及格都是个问题。卷子上的英语题目密密麻麻的,好多单词都不认识。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着笔头,乖乖坐等到考试结束的前一分钟了。
我咬着笔尖,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那棵曾经高大繁茂的梧桐树,此时只剩几片稀稀拉拉的叶子还死撑在突兀的枝干上,显得那么的孤单无助,像是在做临死前的最后挣扎。一阵风轻轻吹过,梧桐叶随着风脱离树枝轻舞着一个又一个的回旋。我在想,当树叶安然地落在地上的时候,它们的生命是不是就从此终结了。。。。。这还未入秋,怎么一切都显得如此的落寞与凄凉。
肖柯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他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校园外的旅馆老板说他三天前就退房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此刻的他,身处何方?有没有在这同一时间望着窗外那同一片天,又有没有在这一瞬间想起我。。。。。。
“叮铃铃”的铃声响起,终于可以交卷了。我如释重负的拿起笔迅速的跑出了教室。刚出门就看到万事通神神秘秘的站在门外的走廊上,满怀心事的望着我。
“小芸,过来,给你说个事。”万事通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迟疑了片刻,走了过去。“怎么了,考得不好吗?”
“与考试无关。”
我看着他,不解的问:“那你为啥这种表情?”
“你先跟来。”万事通说着拉起我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然后他回过头神秘的四处望了望,似乎在确定我们的谈话有没有人能听到。半响,他歪着头靠在我耳边,说道:“你们上次不是让我帮忙查音乐楼的事吗?”
我一下来了精神,惊讶的看着他,“怎么?查到什么了。”
“嗯。原来每年的7月音乐楼都要死两个人,而且都还是女生。”万事通的声音很小,小得跟苍蝇似的。
我一把推开他,扫兴的说,“切,这谁不知道啊。又不是什么秘密。有必要这么神秘,脑细胞都快让你杀死一半了。”
万事通瞪大了眼睛瞄着我,“嘿,先听我说完啊。我前天去了学生会查过校录,找到所有死者的姓名了。”
“就找到个姓名有什么用?你能证明什么?”我有些心不在焉。
万事通一脸的茫然,接着说道:“你什么逻辑思维啊?我们可以顺腾摸瓜啊,知道了死者的姓名,就可以找那些学长学姐的问,只要发生过的事就一定有人知道。你说这样查下去,还能不知道她们的死因吗?”
我摇了摇头,不耐烦的说:“我没时间,也没那功夫去查。”
“什么叫没时间,现在都放假了。”万事通提高了嗓门惊讶的望着我。
“心情不好。没那嫌心!”
“心情不好就不查?莎芹不是你朋友吗?难道你不想知道莎芹为什么要自杀吗?”万事通的语气有些激动。
我垂下头,轻声说道,“我知道莎芹是我的朋友,我也很想知道她的死因。但我现在只想找到肖柯。”
“怎么肖大哥也不见了吗?”万事通很是惊讶,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嗯,失踪几天了。”我的心像有千斤巨石压着,说话也有气无力。
万事通摇了扔头,语气满是无奈。“哎,那我们分头行事吧。我去查查这些死者的资料。你找肖柯去吧。重色轻友的事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
我抬起头,很是无语的看着他:“难道活人还没死人重要吗?”
“算了我就说说而忆。”万事通说着转过身闷闷的朝着楼梯走去。
“喂,生什么气啊。有消息了记得通知我。”
他没有回头,轻轻的应了句。“哦。”
我独自一人下了教学楼。放假后的校园,静得有些荒凉。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我满脑子都是肖柯的影子。一阵风吹过,身旁的梧桐树轻轻摇曳,树叶漫天飞舞着一片一片落下,似乎每一片都刻着肖柯的名字,泪水瞬间打湿了我的双眼。
我摸出被自己摔得不成样子的手机,要不是为了找到肖柯的电话号码,我才懒得跑那么多家店求爹拜娘的修好它。掀开残坏了一个角的手机盖,瞅着屏幕上拨打记录里一个又一个肖柯的名字,咬着唇再一次对着那滚瓜烂熟的号码拨了过去,半响后,回应我的仍是那句冰凉的“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真的快疯了!无限绝望中,不禁仰天喊道:“肖柯,你在哪?你到底在哪?为什么你要将我孤立在你的世界之外。。。。”旁边的梧桐树仍然摇曳着,发出“哗哗”的响声,仿佛在嘲笑我的歇斯底里。我吐出的一字一句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叮铃铃”的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并不熟悉的电话号码。我稍稍平静了下心情,接通了电话。
“喂,是谁啊?”
“你好,我是小桥流水人家的老板?”
我有些惊讶的沉默了片刻,奇怪的问道:“哦,有事吗?”
“你是不是上个周末跟几个同学一起到我这来聚餐的那个女孩子啊?”
“嗯。是的。”
“哎,我可找到你了。刚刚还怕这号码是错误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打电话到警察局问的,还好上次你们去录口供的时候留下了联系方式。”
“哦。找我什么事啊?”
“你们上次一起来的那个男孩,在我这住了几天了,天天醉的不省人事。昨夜又醉了,现在还在我这里摔东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好找到你了。”
“哦,是不是叫肖柯?”我惊喜的问道。
“是的。”
“好,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我纠结的心终于释放了。一路狂奔着跑出了校园,搭上了出租车。
今天的农家小院显得很静,或许时间还早,客人都还没来。我快速的进了大厅。胖老板看到我,像捡了宝似的喜笑颜开着迎了上来,“嘿,你可来了。我叫伙计刚把他拉进房间了。快,快上去把他接走。”
“嗯。知道了。”我点着头,焦急的上了楼。
“砰!”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好像很重的东西被摔到了地上,震得人耳膜都疼了。
胖老板闻声从后面追了上来,大声的喊着“哎哟,我的天!不知道又摔了什么东西,等他醒了得算清了帐才能走。”
“应该的。”
我焦急的跟在胖老板后面等着他打开房门。“吱嚓”一声,房门打开的一刹那,迎面扑来一股异常刺鼻难闻的酒味,房间里乱得一塌糊涂,枕头,被子,拖鞋,烟灰缸,连电视机也一起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
“天啊,成什么样子啦。你把我的电视也摔啦!”胖老板气呼呼的吼叫着,蹲下身心疼的检查着电视机。
肖柯衣衫不整的坐在房间的角落,双手抓着乱蓬蓬的头发,喃喃自语着:“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肖柯落魄的样子,我心疼极了,快步迎了上去,弯下腰想扶起他。“肖柯,快起来,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
肖柯仍然呢喃着,“莎芹,莎芹。。。”他的身体好重,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扶起。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哀求的望着胖老板,“老板,能不能帮我先扶他到床上?”
胖老板闻声回过头,无奈的看了看我,摇着头站起身来。“哎,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二货的。”
“谢谢你,老板!”
我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肖柯扶到了床上。我拖下他的鞋,为他盖上了被子。然后转身望着胖老板,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板,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这里我一会就收拾干净。等他醒了,你再清算下损失,我们会照价赔偿的。”
胖老板的怒气稍稍缓和了下来,“小妹,不是我生气。你看他这样子真是太过火了。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报警了。”
“嗯,我知道。谢谢你了。”
“哎,你先收拾吧。”胖老板说着转身出了门。
我打了盆热水,拿着毛巾坐到了床头,仔细端祥着他。此刻的他微扬着的脸是那么的苍白而憔悴,紧闭着的眼角还有此许残留的泪痕。这不是原来的他,曾经的他脸上满是不屑的带着邪魅的笑,是那么的高傲而不可一世。可现在的他却是伤痕磊磊,落寞而消极。也许他再也笑不起来了,那棱角分明的嘴唇再也不能对着我轻扬了吧。。。。我拿着毛巾轻拭着他额头上的污迹,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在他身上。
突然,他悲戚紧闭的双唇轻轻颤动了一下,呢喃着:“莎芹。。。莎芹。”我的心顿时像被人用刀刺了几下,还要搅几转那么疼。他额眉微蹙了一下,不知是紧张,还是伤心,或许更是心碎。天道弄人,此刻的他正在为另一个女孩肝肠寸断,而我却正为他而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