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林谦的进境比顾恒预期的慢了许多，他用了四年的时间才跨入玄牝境的第二个阶段‘盈冲’，这种速度只比寻常的修行者快一点点，更让顾恒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耗费的晶石也比寻常人多了一半。

然而，林谦在玄术修炼中所表现出来的天赋让顾恒叹为妖孽，几乎所有的玄术他一学就会，而且掌控得极为精确。

半年的时间里，林谦每天不是修炼就是看书，以前在地球上他一直生活在懵懂中，读了十二年书，年年倒数第一。尽管如此，他并没有主动放弃，而是继续呆在学校里，他一直都很羡慕那些聪明的同学，现在他自己有了远超常人的天赋，自然就不能轻易放过了。

昆仑天阙的书苑位于后山的群峦之中，远远看去仿佛是悬于天际，四周云雾缭绕，似真似幻。书苑是门派重地，非嫡系弟子不能进去，若是境界高深就能发现，这里到处布置了阵法，最外面是一层衍阵——蜃市云海，一旦陷进去，没有超绝的功力根本就出不来。

“这座阁楼真的是建在天上吗？”林谦问道。

顾恒唤出自己的玄珠，对着书苑射出一道青光，只见云雾中显出一条木质阶梯，直上云霄。他笑道：“你猜猜看。”

林谦挠挠头，仔细的观察起来，但一会儿他就泄气了，摇头道：“我看不出来，但是，既然有楼梯，那......应该是真的吧。”

顾恒呵呵一笑，道：“真真幻幻不过一念之差，你觉得它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你觉得它是假的......那就是虚幻，呵呵......小师叔可以走上去看看。”

林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境界太低了，不是很明白顾恒的话，但隐隐之间似乎又知道一点什么。甩甩头，暂时不去想这些深奥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向上走了几步，发现没有问题，又大胆的踩了几脚，楼梯非常结实，没有一丝晃动。回过头，见顾恒跟在后面，他又继续朝上面走去。

足足爬了十几分钟才到达终点，一块开阔的平台，书苑就矗立在平台前方。林谦朝下面看了一眼，顿时吓得他赶紧缩回头。下面到处是云雾弥漫，深不见底。顾恒笑嘻嘻的说道：“小师叔恐高？嘻嘻，你往前走一步试试，就能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林谦连忙摇头，坚决道：“不试！”

顾恒道：“那就可惜了。”

林谦没有明白他的话，问道：“可惜什么？呃......哇......谋杀啦......救命啊！”趁他不注意，顾恒轻轻一推，他一头往下栽去。

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是白蒙蒙的一片，身体也在急剧下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虽然知道顾恒会救他，但内心还是非常惊恐，就好像蹦极一样，这是人类的本能反应。

然而，当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时候还不见顾恒救他上去，他开始慌了，口里哇哇乱叫道：“救......命......哇呀！”只是他一张嘴，风就从他口里呼呼的吹进去，这下他不敢开口了。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停下来了，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平台上，仿佛从未掉下去过。他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对顾恒抱怨道：“你......我被你玩死啦！”

顾恒哈哈一笑，道：“哈哈哈，这不是好好的嘛，小师叔现在知道真假了吗？”

林谦闭上眼，他在回想刚才掉下去的情景，脑中似乎抓住了什么。突然听到顾恒轻声吟道：“真幻假，假借真，如暗如明，如浊如清，似迟而疾，似亏而盈，增之不溢，挹之不匮，与之不荣，夺之不瘁，此玄之所在。至盈必有亏，若入玄同，必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他的话仿佛暮鼓晨钟，让林谦豁然开朗。只见他双手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迅速舞动起来，肩上长发无风自动，一股平和的气势朝四周散开，持续了一刻钟之久，他身上气势收敛，双手停下来，眼中闪现一丝精芒又重归平淡。

顾恒笑道：“恭喜小师叔。”林谦感激他的帮助，连连道谢。顾恒道：“小师叔，这次进阶就可以凝炼玄珠了，呵呵，正好可以在书苑中看看这方面的典籍。”

林谦开心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顾恒点头示意他跟上，用玄珠在书苑的大门上一印，门自动打开。

书苑分为两层，正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厅中隔板上吊着一颗巨大的明珠，将圆厅照得雪亮。厅中并没有其他摆设，墙壁上开了四道房门，正前方是通往楼上的阶梯，四道房门上分别刻着四个陌生的字体。

林谦疑惑道：“这几个是什么字？”

顾恒也迷惑了，说道：“小师叔难道不认识？”见林谦摇摇头，他纳闷道：“不对啊，小师叔不是从家乡过来的吗？呃......我知道了，呵呵，这是大篆，分别是金、木、水、火、。”

林谦恍然大悟道：“哦，北方应该是木系，南方火系，东方木系，西方金系，土系......呃......”林谦往前走了几步，低头一看，道：“土系在地下。”顾恒赞许的点点头，道：“一楼收藏的都是各种修炼典籍，见闻录。二楼是各代祖师长辈留下来的修炼心得和奇珍异宝。我们先去木系大厅吧。”说话间推开东方的大门，带着林谦走进去。

整个木系大厅摆了五十来个书架，其中多半空着，林谦知道这是留给后代弟子收藏典籍的。摆着典籍的书架上都标有注释，道诀，阵法，玄术，凝炼，奇珍介绍，见闻录。

这时，顾恒手中现出一颗散发着黄光的珠子，他眉头一皱，对林谦说道：“小师叔，泽晋传讯唤弟子出去，你是跟弟子一起出去还是留在此处？”

林谦早就被这里的典籍吸引住了，哪里还愿意出去，他说道：“我先留在这里吧，呃......对了，到时候我要怎么出去？”顾恒递给他一颗圆形的黄色珠子，道：“这是传讯珠，小师叔若是想出去了就传讯给我，只要输入一点玄气，再把意念传进去，到时弟子自会来接小师叔。”

林谦接过传讯珠，问道：“这玩意儿能用多久？”

顾恒道：“只要不弄坏了就能一直用下去，不过两个传讯珠必须有一个是在宗门内，否则是会失效的。”

林谦点点头：“那好，我先在这看看。”

顾恒又拿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说道：“如果小师叔觉得无聊，可以试着凝炼玄珠，呵呵，弟子也不晓得何时能回来。”

林谦点点头，他已经不用担心饥饿的问题了，因为修行者一旦进入玄同阶段就能辟谷，并不需要食物来维持生理需要。

顾恒抱拳告辞，林谦送他到门外，见他离去，这才返回木系大厅。

林谦很聪明，他并没有急着去学习如何凝炼玄珠，而是在收藏了道诀的书架中仔细的看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刚踏入玄同阶段，境界还不稳定，必须先巩固境界。

收藏了道诀的书架占了三个，每个书架上大概有白来本道诀，各种修炼方法五花八门，其中有许多大同小异，基本上算是重复的。终于，他找到了一本非常基础的木系道诀，叫做木灵诀，里面对玄牝境和灵曦境的修炼讲述得极为详细，正好适合他这样的初学者。

书中的内容很多，他用了两个小时才记下来，闭上眼，又在心里重复了几遍，他对当前境界的了解更加深刻了。迫不及待的走到圆厅里，他开始修炼起来。

这次修炼整整用了半个月才结束，他的境界已经彻底的稳固下来了。

回到木系大厅，林谦突然感觉似乎有什么在吸引他，越过几个书架，终于找到那种感觉的来源。最左边的书架上，只摆着一个卷轴，看起来非常古旧。林谦将卷轴在手上摊开，最上面写着道诀的名字——木源火种。

道诀是一个叫青木道人的修行者创出来的，内容很精辟，但这部功法并不出名，因为很少有人愿意同时兼修两系道诀，对常人来说，能将一系功法修炼到逍遥境就已经难如登天了，根本不用说同修两系。

七窍玲珑心使得林谦丝毫不必担心这个问题，而且这门道诀非常适合他修炼，木火双系比修炼单系的修行者更具优势。记下道诀的内容，林谦又跑去圆厅里修炼了十天。十天之后，他满脸笑容的回到木系大厅，终于可以学习凝炼玄珠的法门了。

迫不及待的走到摆着凝炼典籍的书架前，林谦看得懵了，收藏了凝炼典籍的书架共有十七个，每个书架上都满满当当的，他简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他之前境界不够，不能学习凝炼术，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现在需要从头学起。他苦笑一声，随手拿了一本看起来。

翻了一半，林谦又把书放回去，里面讲述得太高深了，根本不是他能学懂的。一连找了三十几本书，但都不是他需要的，心里哀叹道：早知道就问顾恒要了，唉，我真笨啊！

这才想起，都过去这么久了顾恒还没有来接自己，林谦拿出顾恒给他的传讯珠，往里面输入一点玄气，传讯珠颤动一下，顿时亮了起来，然后用心念传讯道：“顾恒，我想出去了。”隔了许久，才收到顾恒的回讯，他还要四天才能回来。

林谦也不知道该干嘛了，百无聊赖之时，他心里一动，想起楼上还有一层，他立刻走出木系大厅，准备去楼上看看。

正出门，便看到书苑的大门自己打开了，外面一片漆黑，书苑的光芒照出去，现出一个人大致的轮廓。那人还没进来，威严的声音就已传至林谦耳中。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