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光头

魏志展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无忧无虑。每天重复的生活只是打猎，睡觉，还有就是闲暇时间抱着和尚送给他的那个陶瓷碗整个村子走一圈，然后看到哪一家对了胃口，就停在人家大门中央盘坐着，敲碗。

魏晨峰不希望魏志展是这个样子。在烤肉的时候，看着傻呵呵笑着围在‘灶台’旁边的弟弟，天真灿漫的笑容，不为生活而忧虑，不为琐事而烦恼。开开心心的生活。其实内心是挺羡慕的。

自己跟村子里的人斗智斗勇，被人在背后说是没有良心，那些都不重要。但是说自己弟弟是傻子，他就不乐意了。尽管，他自己也明白这就是一个事实。然而，他还是不准村子里的人欺负自己的弟弟。

谁欺负魏志展，都将受到他魏晨峰的报复。 村子里的老牛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打不过你，难道你还不睡觉么？第一次一把火烧了你家的羊圈，让你还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第二次的话，可能就是烧的人家房子了。

村民都说魏晨峰心狠手辣。然而魏晨峰明白，如果自己不做的狠一点，对于一个没有父母的小孩儿来说，只能受到其他人的欺负了。

其实，在巴掌大的村子里，跟村民们斗，渐渐的被魏晨峰看作是一项业余活动。用以锻炼自己那颗不笨的脑子，应对来自比自己大了好几轮的村民的调侃和打击。然后，结合天时地利人和，给与他们最沉痛的打击。

魏志展的无忧无虑，每天傻呵呵的跟村子里的小孩儿走到一块儿，然后被小孩儿所欺负。帮其他村民的忙，抗一些比较笨重的东西，然后换来一声‘你力气真大，全村人就你最实在！’对于这些，魏晨峰随着年龄的增大也渐渐的羡慕起来。

“大哥，吃，多吃点，长身子呢！”怔怔出神的魏晨峰被魏志展憨厚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一块儿烤的粉嫩清香的瘦肉递到了魏晨峰的嘴边。一双明亮的眸子，蓬乱的头发，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

“嗯。”下意识的，结果了来自于弟弟递过来的肉。魏晨峰吃了两口，突然抬起头盯着魏志展，用诧异的眼神打量着他：“谁教你的？”

“什么呀？”魏志展口中噘着一大块儿肉，含糊不清的瞪着魏晨峰。肥腻的油从嘴角流出，他直接横手一抹，把整个洗得干净的脸再次弄花。

“就是补身子，谁告诉你的？”

魏志展想了想，又露出一个笑容，眼带桃花，回味无穷似的说道：“村子里的刘寡妇。”

“滚，警告你，以后不准再去刘寡妇家。”魏晨峰一巴掌拍在魏志展后脑勺。魏志展把嘴里的肉顺势吐在了魏晨峰身上。

“嘿嘿嘿，大哥，为什么呀？”魏志展开始尝试着用自己脏乎乎的手抹掉魏晨峰脸上的肉沫。

魏晨峰一脸黑线，迅速跟魏志展隔开一段距离，被魏志展恶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被魏志展弄得都几天吃不下饭，他离开一段距离，觉得是一个安全距离之后，才吼道：“不准去就是不准去，去了学坏了！”

“大哥，可是刘寡妇的身材很好耶！”

魏晨峰彻底暴走了！

以全村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吼道：“这又是谁教你的！”

“隔壁家的老王，他趴在刘寡妇窗户上看她洗澡的时候说的。我在旁边听到了！”魏志展的声音也很大，整个观音村的人也都听到了。

“好呀，你王老三出息了，学会爬墙了！”就听见一阵声音，隔壁老王家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和王老三求饶的声音。还伴随着怒吼：“那傻子，你没有看到不要瞎说，我什么时候爬墙了！”

可对于一个‘从不欺骗人的傻子’来说，王老三的话并不能得到媳妇的认同。于是，越描越黑，媳妇下手越发凌厉了。

村子刘寡妇家：“咯咯咯，王老三，你有本事呀，晚上你有本事来呀，我等着你哩！”随后又是一阵嬉笑，全村人都能听到老王家的动静。

魏晨峰看着魏志展，轻笑着以轻松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还是本性使然。我发现自从老爹死后你就彻底变了。以前你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至少你不像现在这样连三岁小孩儿都能欺负。你说有人欺负你嘛，有些时候你说出的话还有做出的事儿仔细想想在村子里面还没有吃过什么大亏。除了被人骂作是傻子，帮村里的人干些体力活之外。”

魏志展露以招牌式的微笑，右手摸着后脑勺，一脸的茫然。

“算了，吃吧，吃饱了，咱们继续等着吧。那光头在老爹死的时候说六年后的今天我们会改变命运。他说我们会走出村子。”魏晨峰笑了笑，盯着魏志展：“其实我老早就想走出村子了。先知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我也想出去看看。但是，我怕我走了之后你会受到村里人的欺负。先知是村子里面见识最高，最有文化的人，好多时候我在先知那里确实学到的东西，这些是村子里的人所不具备的。”

“平时跟村子里人的吵架打斗，也只是因为在无聊的生活中，必须要扮演这样一个无聊的角色。我不可能像你这样扮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子。每天憨厚老实的守在人家家门口，要么就是睡觉。自从老爹死去之后，村子人对我们的态度，就注定我不能跟同龄人一样生活在无忧无虑的条件当中。也不能装疯卖傻。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魏晨峰感慨颇多，对于魏志展，他越来越觉得他是在装傻充愣。而最先看出魏志展不是真傻的，也就是先知。在魏晨峰十五岁的时候，他还记得在先知家里先知问他的一个问题。

“你是想要永远留在村子，还是想去往更为广阔的天空？”

当时魏晨峰很想回答后者。可是，想到自己的弟弟之后。他选择了沉默。

先知似乎看穿了魏晨峰心里的想法，只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各人有个人的生活，你弟弟在村子里不见得会被人欺负。”

魏晨峰呆坐在灶台前，看着弟弟。从一年前开始，就在怀疑他是在装傻充愣。现在看来，先知所说的：各人有个人的生活。你弟弟在村子里不见得会被人欺负的含义了。

原来先知在一年以前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弟弟是在装傻。亏得自己跟他相处了这么久，还真把他当成了傻子。

魏志展还是咧嘴憨笑。坐在魏晨峰的身边。听魏晨峰的诉说。

“唉，不管今天过后会是什么样的命运。我都要离开村子。我不能长久的呆在村子里面了。同龄人大多都到县城学本领赚钱养家去了。人家王老三的儿子都娶媳妇了。呵呵。他的年龄可是跟我们一样大呀！”魏晨峰胳膊搭在魏志展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弟弟，你也长大了，等大哥出去赚到钱以后，给你娶个漂亮的媳妇，给咱老魏家争光！”

“大哥，娶个刘寡妇那样漂亮的媳妇！”魏志展笑意愈发浓烈了。

“啪！”魏晨峰一巴掌拍在了魏志展的脑袋上：“你就这点出息了。比刘寡妇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就不想娶个更好的？”

“那就娶了王小花，小花也很漂亮。”魏晨峰的一巴掌拍在魏志展的脑袋上，魏志展没有任何反应。还是憨笑。

“喂，你这傻子别想打俺家闺女的主意，你跟小花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这癞蛤蟆别想要吃到天鹅肉！”老王家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老王媳妇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像是吃了火药一样，正被魏志展这火花给慢慢点燃。

“唉哟喂，我说你韦春花把你家闺女送过来我弟弟还得考虑要不要呢！”魏晨峰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随后又是一巴掌拍在魏志展的后脑勺，吼道：“你眼光能不能放高点，王小花那样的女人你就看上了？她脾气刁蛮，大大咧咧，模样也就一般，这我就不说了，就说她的老娘，脾气火爆跟吃了炸药一样，你能受的了呀！你受得了韦春花的脾气呀！”

魏志展相当配合的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使劲说道：“受不了受不了！”

这动作落在了隔壁韦春花的眼中，气的两眼发昏，指着这俩活宝兄弟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等平静下心情来了，正想要骂回去的时候，又听到魏晨峰那不阴不阳的声音膈应道：“哎呦，这不是韦春花么，当年观音村第一大美女呢，怎么今个儿就在犯病了呢！唉，这人一犯病呀，模样就变咯！”

不阴不阳的声音，听的王老三都起了鸡皮疙瘩。韦春花的男人王老三赶紧把韦春花拉回家门。边走边说：“你还不知道那昧良心的一张嘴？跟他吵架不是纯粹找亏吃么！他们家两兄弟一个傻头傻脑一个奸诈如狐狸，跟他们呕什么气呀！那傻子怎么骂也就只知道傻笑，跟那昧良心骂，哎呦，他在村里可是吃不得一点亏的！这些年你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你忘记啦！”

“所以呀，老弟呀，王小花这样的女人不能娶过门，不然有的你受的。”魏晨峰又故意把声音放得老长，说道：“要娶呀，就要娶一个仙女一样的女人嘛，这样的女人看着养眼，声音听着也舒服。”

“大哥，你说的仙女一样的女孩儿是易馨那样的类型么？”魏志展话一出口，魏晨峰一下子就扑到魏志展身边，捂住他的嘴：“嘘！你给我小声点。让她听到就不好了！”

“噢，这样啊，大哥，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天天往先知家里跑了！”这一次，憨厚的魏志展脸上露出一丝奸笑：“你是为了去见易馨吧？”

魏志展的嘴再次被捂住：“你给我小声不行呀！”

“哈哈！大哥有喜欢的人咯！”支支吾吾的声音，从魏志展的嘴里传出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