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孤蟾怨

看着眼前的一切，毒蟾面容扭曲着开始狂笑起来。

“扑”就在这时，原本在半空中正在狂笑不已的毒蟾一口绿血喷出，脸上显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他吃力的将自己降落在地上之后，便瘫坐在那里再也动不了了。

本体的反噬他已经无力压制了，再加上过度的激发潜能增强修为使得伤势进一步恶化，为了杀掉钱百万而自爆了自己的本命法宝，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将他的身体损伤殆尽，现在就算是一个凡人出现在他面前都可以给与他致命的一击。

远处的南宫林和宗朔看着此时已经无法动弹的毒蟾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两人对望了一眼之后，点了点头一同走到了毒蟾的面前一副语言还止的表情。

看着二人的表情，毒蟾露出了淡淡的一笑。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南宫林和宗朔居然从毒蟾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凄凉和倦意。

“你二人想要问什么就问吧，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毒蟾淡淡的说道，但与其中流露出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听到毒蟾这么说，宗朔抱拳对毒蟾说道：“前辈法力滔天我等着实佩服，但不知那钱百万与前辈的关系是....？”

听到宗朔所问，毒蟾摇了摇头然后自嘲的说道：“哼，法力滔天？法力滔天又有何用，我宁愿用这滔天法力换回当初的一切！那个老家伙？哼哼，他养育了我，我身上也的确有他的血脉....但他不是人！他甚至比妖怪还要狠毒,他简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去魔界！”

听到这里，南宫林和宗朔心中都是一惊，毒蟾自己居然也承认了钱百万是自己的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灵光宝鉴”的确已经鉴定过钱百万千真万确是人族啊，虽然他的修为高出众人不知道多少可以掩盖自身力量伪装成凡人，但却是无法伪装自己本源的啊。

看到南宫林等人的表情，毒蟾冷冷的一笑说道：“很难理解？不可思议？他一个人族怎么会有一个妖族后代？哈哈哈！妖族？我若是告诉你二人我本是人族，你们信否？”

毒蟾这一番话犹如另一颗惊雷在两人脑中炸响，顿时二人便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似乎二人的表现早在意料之内，毒蟾看着二人继续说道：“我本身确是人族，只是因为另有一些原因才变成了这幅摸样，这一切都是拜那个老家伙所赐！那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只有六岁住在一个小山村里，从小就和娘跟那个老家伙生活在一起，起初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他教我识字，对娘也是恩爱有加，每日做很好吃的饭菜给我和娘吃。

有一对疼我爱我的爹娘，本来我以为我会是这世间最快乐最幸福的人，每天都生活在欢声笑语里，就想着这样过一辈子一辈子都陪着他们。但是逐渐的我发现他总是在干一些奇怪的让人看不懂的事情，他每天深夜都要外出一趟等到第二日天快亮才会回来，每次回来身上都沾有大量的泥土。虽然我和娘问过他好多次，但是他只是说去上山打猎，让我们不要管，不论他做什么事都是为我们好不会害我们的。

因为我和娘都很爱他，所以我们一直都很信任他，对他所做的一些我们看不懂的事情便没有去问。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我就已经十六岁了，那一日我记得很清楚，他对我和娘说要进山数日，但是当我和娘问他进山的原因的时候，他却依旧只字不提，只是自顾自的说“到时候你们便知道了”。

自那以后数日他果真再也没有露过一面，直到有一天，村里的猎户李大叔发疯一样的从山中逃了出来说是在山中看到了妖怪。一听山里有妖怪，村子里顿时人心惶惶，我和娘也十分着急，怕他在山中会出事。本来我想要上山寻他，可是娘却非得要跟着我一起去。

进山的道路异常崎岖且经常有毒虫野兽出没，我若是带上娘进山着实是不方便，但是把娘一个人留下我也有些不放心，最后我决定再等三天，若是他还不出现，我便将娘托付给村中张婶照顾独自上山寻人。但是就在第二天夜里，一切都变了，原先的一切都没有了。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很圆。村里的老人们都说月亮从未像今天这么圆过，一定是一个好兆头。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娘，娘也十分的高兴。那夜，娘对着那轮圆月双手合十念了两个时辰的平安经希望上天能够保佑他平安无事，那时我也诚心的祈求上苍希望能够让我们一家早日团聚。

哈哈哈！现在想来，我对那贼老天许的愿还真是灵，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许愿让他真元逆转化为飞灰，要是当时真的没有了他，那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我也不会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最重要的是，娘亲她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那天夜里，娘念完平安经便睡下了。到了后半夜我被一声尖叫惊醒了，我连忙打开了门想看看出了什么事，当我走出门之后发现，天上黑云密布，原本极圆的月亮此时竟是隐隐的泛有血光，看得我觉得有些害怕。正当我准备转身回屋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站在了屋门口。当我仔细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之后，高兴地跳了起来。

不错！他回来了，当时我拉着他的手兴高采烈地将他引进门，然后便去喊娘亲，娘亲一听到他回来了，更是穿着一件单衣就跑了出来。

但是恐怕娘亲当时并没有猜到，那时她最后一次抱着他了。当看见他真的回来了并且就站在自己面前，娘亲流泪了，真的，我当时真的看到娘亲流泪了。不过，那是高兴地眼泪。

接着娘亲就那么一步步的走了过去，一步步的走向他，一步步的走向那个她爱着的男人，也一步步地走向了她的死亡。当娘拥抱住他的时候，浑身颤抖着大哭了起来，他也用手抚摸着娘亲的长发和后背，还是那么的温柔，好像生怕弄疼了娘亲。我也哭了，我为娘亲高兴，我为我自己高兴，我为我的家高兴，那时我真的哭得好开心。

但是当我看见他忽然冷笑着用一只手将娘亲在我面前穿透，当我看见那只手还在不停滴下娘亲的血的时候，我还是在哭，从刚刚开始哭便再也没有停下来。但是，所哭的事情已经不同了。

娘亲从他的怀里瘫软的倒在地上，那时她还并没有完全断气，我看到了娘亲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充满了疑惑，充满了遗憾，充满了眷恋，充满了不安，但是娘亲眼睛里唯独没有恨。

我相信娘亲是爱他的，不论他对她做了什么娘亲都不会去恨他，但是我做不到，我曾经也是那么的爱他，但是自那天之后，我亲自斩杀了曾经对他的爱。

当他将我捆住带离我们曾经的家的时候，我也反抗过，我也质问过，我也诅咒过。但是当我看到张婶家大开的房门以及张婶一家三口那被人吸干精血的尸体后，我真的恐惧了，我对他产生了真正的恐惧，从他的那双细小的双眼中，我看到了戏谑，看到了兴奋，看到了期待，唯独没有看到他对娘亲的爱，对娘亲的思念，以及对我的爱。在他带我飞离村落之后，我才知道他是懂法力的，他就是你们口中的修仙者，凡人口中的剑仙。

那时已是娘亲去世的第三天，那日在一个山洞中，他将我安放在一座石台之上，石台周边尽是些法咒，在我的身边还有一些已经修炼成精但是灵智未开的毒虫妖兽，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就如同以前那样看着我，连表情都未曾变过。

我也看着他的眼睛，那是我最后一次用心去看他的眼睛，我真的很希望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他对娘亲哪怕一丝的爱和忏悔。但是我从他的眼中看到的还是只有戏谑，兴奋和一种莫名的激动。似乎他也知道了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却懒得去提及，他只是在等时间，等待法阵启动的最佳时辰。终于，直到法阵启动我在阵中承受着换体之痛的那一刻，我依然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我所期待的那些东西，有的依然只是戏谑，兴奋，激动，还多出了一种癫狂。

终于法阵结束了，当我醒来忍受着全身的剧痛和体内一股股灵力暴走的冲击爬动着去喝一个小水坑里的污水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当时我就已经万念俱灰想要一死了之，但是我用尽办法却发现我死不了，变成这幅摸样之后普通的刀根本伤不了我，我去跳崖却也会因为本能的求生反应而飞起来，去撞墙却也只是碰破一点皮却将墙壁撞得凹陷，服毒....哈哈，我居然已经变成了百毒不侵的“万毒之体”。当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对我的态度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但是从他的眼中我看出来了，他将我当成了自己的一件东西，一件他创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