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戚路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就看到丁晓岚在客厅里忙碌着。他刚开口问她准备了什么早餐,就听到了敲门声。
“叶先生,裴先生,原来是你们啊!”
听到丁晓岚的招呼声,戚路就知是叶明锋和裴力平登门拜访。他们这早来做什么,更何况裴力平此时应该在医院里陪他老婆啊!戚路生怕他们是来告诉自己一件不好的消息,赶紧穿好衣服,简单地梳下头发就走出卧室。
一见面,还没来得及寒暄,裴力平就从皮包里掏出一厚沓钱给戚路。
“戚先生,这是你昨天帮我垫付的医药费,真是非常感谢你把我老婆及时送到医院。”
“哦,你老婆身体怎么样呢?”戚路一点客气地推让都没有,就叫丁晓岚收下了钱。
“还在住院观察。”裴力平媚笑着问:“听说戚先生和叶大师是同行?”
“哦,算是吧。”戚路用不太在意的语气回答。
叶明锋在旁说:“老裴也喜爱研究道术,他希望戚先生有时间能指点迷津。”
戚路这才明白是叶明锋向裴力平泄露自己的身份,于是他也不再隐瞒,“修道讲究灵性,不可强求。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调查叶道长逝世前所发生的灵异事件,不知道裴先生对此事有何见解?”
裴力平断然回话:“别听信坊间那些传言,像叶大师这样的高人,怎么可能会被厉鬼害死!”
“我也不相信,可小叶说道长经常做恶梦,这符合被鬼缠身的症状。”戚路的视线不自然的与叶明锋的眼神相遇,立即将目光又转向他处。
“谁不做恶梦啊,我老婆这些天也经常做恶梦……”裴力平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住嘴不说了。
“昨天没时间探望她的病情,真是不好意思。如果裴先生不忙的话,不如带我去医院探视如何?”戚路见他来家里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主动向裴力平提出自己的请求。
“好的,我等下也要去医院陪她。”
裴力平开车带着戚路和丁晓岚来到了医院。这座医院坐落在偏僻的山丘下,病房大楼有着奶油色的外墙,乍看之下类似公寓的建筑物。
“苏女士,你好些了吗?”戚路微笑着问她,而丁晓岚则把刚买的鲜花和礼物放在床头柜上。
“好多了,就是头经常发昏。”苏玲头上缠着绷带,用手托着脸颊,眼含空虚的神态慢声地说:“多谢你昨天把我送到医院。”
“啊,这是小事,换做是别人也会这么做。”
裴力平上前向他妻子介绍戚路两人,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小声聊天,一个四十多岁相貌淳朴的妇女把苏玲轻轻扶起,在后背垫上枕头,让她靠着舒服些。
这妇女和苏玲在相貌没有一点想像,看来是裴力平给妻子请的护工。戚路寻思着没有言语,听裴力平夫妇两人小声地聊天。
“嗓子还是很涩,药带来了吗?”苏玲问。
“在医院就不要喝了吧,乱吃药不好。”见老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裴力平从包中拿出一个塑料瓶递给她。
这时裴力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向妻子表示个歉意后出去接电话。
在苏玲拧开瓶盖喝药水的时候,戚路冷眼看到这是瓶复方可待因糖浆,于是对她说:“苏女士怎么还喝家里带来的药?”
“这些天感冒一直没好,一般的药对我没效果,这种药见效快。”
“哦……”戚路还想问点什么就看到裴力平回来了,于是不再说话。
“老婆,手下进错了货,我要赶回去看看。”裴力平略带歉意地对苏玲说。
“去吧,我又不是什么大病,再说你不是请了人照顾我吗?”
待裴力平走后,戚路婉转地说:“其实医院里每天的输液就能治好你的感冒,又何必再喝这种糖浆。再说,医生也不赞成你喝家里的药啊。”
“呵呵,多谢戚先生关心。”
“昨天你怎么跌倒在楼梯间,难道是有人推倒你的吗?”
“都是我不小心自己摔倒……”苏玲停顿了片刻,像是欲言又止。
戚路微笑着说:“有什么事不妨明言,也许我还能帮得上忙。”
“唉,昨天我真是失礼啊,请戚先生不要见怪。不瞒你说,我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老是产生幻觉,晚上做梦也梦到鬼缠身。”
怪不得昨天跌倒时她行为怪怪的,原来是产生了幻觉。戚路心下坦然,笑着回话:“幻由心生,你所见的鬼不过是某些阴影的心理投射,只要破除了这些杂念,苏女士自然就和鬼无缘。”
“我也希望如先生所说,可那些梦太可怕了!”说话间,苏玲的眼睛又失去了神采。
“别去在意那些梦,它们迟早会离你而去。”戚路顿了一下又说:“听说过鬼压床吧,有的人半夜醒来,可以看到周围的影像,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也不能说话,像是被什么不明物体压制所造成,所以才恐惧地认为是鬼来骚扰。实际上这在医学上称作睡眠瘫痪症,因为在睡眠时身体机能出了轻微差错,意识已清醒过来,但肢体的肌肉仍停留在低张力状态,而造成不听意识指挥的情形。”
“你是说我有睡眠瘫痪症?”苏玲顿时紧张起来。
“那倒不是。”戚路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只是打个比喻,希望你能放宽心态。”
听到有鬼纠缠苏玲,丁晓岚早就来了兴趣,却不曾想戚路居然对此并不在意,她奇怪地看着戚路,不知道他搭错了那根筋。
最后丁晓岚见戚路根本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就上前温柔地说:“别再想那些烦人的梦了,我也经常做恶梦,有些梦也无法解释,吓死人了。不过有些人却做了好梦,前些天不是有新闻报道说有人买六合彩时把梦到的数字写在彩票上,结果还真的中奖呢。”
表面上丁晓岚是安慰苏玲,实则上是故意套她的话。
果然苏玲听丁晓岚如此一说,刚被戚路抚慰的心情又起了变化,她喃喃地叹道:“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些恶梦全都是同一个梦,我这心里揪得慌,生怕那是不好的征兆。”
丁晓岚内心暗喜,赶紧问她:“方便和我说下吗,也许我能替你解梦。”
“我总是梦到自己独自走在一座木桥上,周围没有一个人。突然桥震动起来,我身后鬼一样的冒出个男人,他拼命把我往河里推,想要害死我……”
苏玲又说不下去了,丁晓岚见她手已在微微发抖,也不好再问下去,只能碰触她颤抖的肩膀,慢慢等她冷静下来。
一阵沉默之后,苏玲又接着说:“我抓住栏杆,努力不让他阴谋得逞,可是河水里突然浮出一张人脸,他发出瘆人的笑声,然后就和桥上的人一起拉我下河……”
“后来怎么样了?”丁晓岚轻声问她。
“不知道,我每次梦到这里,就看到远方的地平线里出现一只怪兽,然后眼前一黑就醒过来了。”
“玲姐,这梦啊,经常要反着想,才能知道它的真实含义。你在梦里看到有人想害你,实际上可能是有贵人在暗中帮你。”
“哦,是这样啊。”苏玲听丁晓岚这么一说也放下心来,不过她又有些迟疑地问:“可我老做这样的恶梦也不是办法啊。”
丁晓岚一时语塞,其实她那里会解梦,不过信口胡诌,想了解苏玲身上到底发生什么灵异事件。
戚路已察觉到丁晓岚的难堪,他轻声对苏玲说:“有谁会一生中都做重复的梦,苏女士最近太累了,我想等你出院后自然就不会再做这样的梦。”
“希望如此。”苏玲似信非信。
戚路见苏玲身体还很虚弱,于是客气地和她告别,约好下次再来看她。
走出医院,戚路和丁晓岚顺着坡路去车站等公交回家。这是一条细长蜿蜒的道路,枯叶洒满道路两旁,有种阴冷的感觉。
一阵寒风吹了过来,丁晓岗不由缩起脖子,感觉身体里面都要冻了起来。突然一件衣服披在自己的肩上,回头望去,原来是戚路把外衣罩在自己身上。
丁晓岚心头一热,正待说声谢谢,却听到戚路嘻笑着对她说:“怎么,我的圆梦专家,刚才差点露馅了吧?”
“哼!”丁晓岚刚想生气又突然意识到戚路话中有话,就抬头问他:“难道你对苏玲的梦不感兴趣?也许他和叶大师的死有某种灵异关联也说不定。”
戚路笑问她:“每个人都会做恶梦,难道都是妖魅作祟引起的吗?”
“可你觉得苏玲总是重复做同一个梦是正常的事?”丁晓岚反问。
“我没说这是正常的事。”戚路点燃一根香烟后说:“但我并不认为那是什么灵异现象。”
“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丁晓岚知道戚路经常开玩笑,但办起正事来绝不含糊。
“如果我没有看到苏玲喝的那瓶老公给她带的药,我可能会和你抱着同样的想法。”
“药水有毒?你是说裴先生想害他老婆?”丁晓岚不由打了个冷颤,怎么也不敢相信戚路的话。
“那倒未必。”关键时刻戚路却慢吞吞的回了句话后就抽烟不说了。
“你快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国家对吸毒打击力度非常严,你不是爱看花边新闻吗?今年被朝阳群众举报的吸毒歌星影星可是排成几队呢。”
“少和我扯这些题外话,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对苏玲喝的药水感兴趣。”
“当然有关系啊。”戚路伸手打了个响指,接着说:“你知道吗,有些止咳水含制幻成份,长期服用也会像毒品一样上瘾,令人产生幻觉,如果过量滥用甚至会导致死亡。但这些止咳水并不属于国家禁止的毒品,相反它还是治病良药,很多小青年就钻了这个空子,在迪吧和歌厅里聚众喝这种药水来寻找刺激。”
丁晓岚惊道:“你是说……苏玲喝的那瓶药水让她产生的幻觉,进而影响到身体机能,最后造成她每夜恶梦连连?”
“美女,你总算开窍了。苏女士喝的复方可待因糖浆,里面就包含可待因、麻黄碱成分,正常服用能达到镇痛、止咳的作用,如果你大量服用就会产生极大的副作用,它能刺激中枢神经产生幻觉。”
看着丁晓岚惊讶的眼神,戚路再次嘻笑着问她:“你现在还坚持原来的意见,说苏女士的恶梦是妖魅作祟的结果吗?”
“这我可真没想到!”忧虑逐渐在丁晓岚的心底扩散开来,她大声质问戚路:“既然你早就知道事情真相,为什么在病房不直接对苏玲说清楚,或者是告诉裴力平不要再让妻子滥喝这种药水。”
戚路冷言说道:“我和他们夫妻很熟吗?冒昧提醒他们,恐怕还会得罪人家。”
“那你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乱喝啊,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
“放心,我会找时机提醒苏女士。”戚路顿了一下又说:“我只是奇怪,苏女士是修养不错的人,为什么会喝这种药水上瘾?”
丁晓岚正想插话,却又听戚路说:“算了,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去找小叶询问他父亲最近接触过那些人。我还真不信老叶会给一个小鬼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