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开又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要是许驰在场,绝对会将他吊在树上痛打一顿。
要是李开年轻几十岁去古县当捕快,而且还是在许驰的手下,保证李开会被许驰活活骂死。
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猪队友。
许驰的计划是让李开召集所有在凉州城里说得上话的李家人,跟他们说李秉已经死了,冯知府也已经搞定了,李家家主一系即将重掌地下世界的权柄,如果没来,后果自负。
而等他们都到齐以后,许驰就会适时提着李秉的人头亮相,并亮明自己修真者的身份,到时候用自己的超然身份让他们投诚,从而节省自己的时间。
为了更显视觉冲击力,许驰都想好了,他打算到时候直接从空中飞过去,并且把李秉的人头丢到那些人的脚下。
然而李开却并没有计算好时间,也许他是老了,老年痴呆,也许是他本来就这么蠢,也许是李开急着找回先前狼狈出逃的面子,当许驰还在前往邀月楼路上的时候,李开竟然就已经提前派人去请那些李家人了!
因此当许驰还在往李开这边赶的时候,李开面前就已经聚集了一群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等得不耐烦了的李家人。
“家主,你莫不是发失心疯了?”有人为了保守起见,还是称呼李开为家主。
有的人则非常不客气地瞪着李开:“李开,你这是搞什么名堂?自己找死吗?竟然敢把老·子拉下水?”
“老东西,不是说杀了李秉家主吗?证据呢?!竟然敢诓我?”
“竟然还敢回来?既然是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这是旁系的一位管事。
“我们这里内外加起来有几百人,而你就十几个人……你真的疯了,竟敢跑回来找死。”
而李开面对他们的责问则显得手足无措,此时他也发觉自己偏移了许驰制订的计划,提前了时间,而这个计划是没有计划乙的,因为许驰又怎么知道他李开连这样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站在李开身后的李达大声说道:“李秉的人头就在路上!”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说这句话了。
“嗤……我看你这父子俩受不了打击疯了吧?竟然妄想自己杀了李家主?”一个主管乡下佃租收入的旁系管事不屑说道。
“不,他们没疯,他们还是聪明人。”
随着这高傲的女声响起,庭院里的所有人的动作都陷入了停顿,他们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缩得极小,眼中全是恐惧,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天空中掠过一把流光溢彩的冰蓝飞剑,蓝光洒了一地,散发着耀眼蓝光的飞剑扶摇冲上天空,接着再俯冲而下,剑尖猛地悬停在李开的眉心前,李开的眉心上涌出了一颗血珠。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心中都敬畏地出现了三个字:修真者!
他们惊异地想:“什么时候修真者也会插手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蚂蚁打架的事情了?”
“让我们简单痛快一点,你是聪明人,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作为代价,我会给你们十颗延寿丹,我要是心情好,就让你做凉州知府的位子,这些对于我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来人根本不屑于露面,她松开了对李开李达父子俩的禁锢,等着他们的回答。
李达当先说道:“我们答应了许上仙……”
李开立马扭头对他怒目而视:“混账!别说话!他能和这位上仙比?那黄口小儿有个屁用,这是飞剑!飞剑你懂吗?”
显然李开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诚信和契约精神,他转而变了副脸,对着顶在眉间的飞剑躬身媚笑道:“上仙,其实我们先前找了个打手,到时候我怕他不敢找您的麻烦,找我的麻烦啊。”
“我帮你一并解决。”那女人淡淡的声音在庭院四处回荡。
顿时李开放心了,他对李达一使眼色,见李达气哼哼地将头扭到一边,李开便打算自己去拿玉剑。
见状,那女人说:“我只是不愿意抢而已,答应了就行。”
一把剑身上全是金色符篆的臂长玉剑自己从里屋飞了出来,随即玉剑化作一道金黄青虹,和那冰蓝飞剑一道往北方而去。
接着一道冰蓝色流光冲天而起,转瞬之间就没入了云端,再也不见踪影。
北方的天空中也飞来了一个白瓷瓶,瓷瓶缓缓飞到了李开身前坠下,被一脸狂喜的李开双手捧住。
双方的交易就在这三言两语间完成,异常快速和简洁,而许驰谈下来的交易就在暗中女子的三言两语和飞剑的震慑下被取消了。
此时那些李家旁系都被解除了束缚,亲眼目睹了整个极其快速交易的他们纷纷拜倒在地,见风使舵地对着李开齐齐喊道:“拜见李家主!”
顿时李开笑得很是灿烂,他忘了先前的不快,拱手道:“诸位请起,以后李某人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啊!”
众人纷纷腹诽道:“还不知道你这种草包,竟然走了个天大的狗屎运,还想当知府?迟早被你弄成死城。”
空中,带着紫色斗笠纱帽的少女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把能让许驰节省几年时间的玉剑,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不高兴地问道:“师傅,你不是答应了我不杀他的吗?把你的飞剑收回来好不好?”
“我没有放飞剑出去,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背信弃义之人,你也看到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既然背信弃义,那么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我不会帮他解决那个少年,我要把他留给那个少年解决。”
少女的师傅是个绝美的年轻女子,她穿着身蓝色宫装,于空中衣带飘飘,此时她绝美的脸上满是训诫徒儿时的认真:“我也不会让他当知府,我只是随口说说,等下好让你明白一些事情。”
一听师傅又要借机说教,少女的嘴顿时撅了起来。
感知到少女不听,女子直接将手伸进斗笠纱帽中轻掐着少女的脸,一脸严肃:“记住,我们修真之人千万别出手干扰尘世的运转,这会使我们沾上许多毫无意义的因果、业力福报,日后渡劫时,这些因果将会化为心魔干扰我们渡劫,所以我们修真者极少入世。以后千万别去凡世惹麻烦,听见了没有?”
说着女子提了提手,顿时少女痛呼道:“好啦,我知道了,快松手,好痛!”
女子这才松手:“我怕你到时候又忘了,不长记性。”
少女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师傅,那我看他身上那么重的杀气,杀了那么多的人,那以后他渡劫的时候是不是会有很多心魔啊?”
“何止是很多,这样的人除了主杀伐的兵家和一些邪道门派,是没有人收的,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他渡劫的时候必死,不需要在他身上浪费资源。不过他也许会活下去,他身上藏着很多我也看不透的秘密。”
…………
“李家主,我的剑呢?”
看着出现在面前一身热汗的许驰,正接受众人奉承的李开不自然地笑了笑,心中大骂那婊·子不讲信用,答应了自己的,却没做到,可是他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讲信用。
看到李开这副表情,许驰顿时皱起了眉头,接着他看向了李达,李达则惭愧地将头低了下来。
此时许驰心中一颤,他并非预感到了不妙,而是因为他刚刚感知到了一道还未消散的锋锐无匹的剑气,自己绝对不是这剑气主人的对手,自己和那人之间差了几道鸿沟,他还感知到了空气中还未消散的灵力波动,顿时许驰明白了过来。
“给别人了?”许驰淡淡问道,他松开手中提着的包裹,顿时李秉的人头掉了出来滚到李开的脚下,李开被吓得一颤,而许驰的手轻轻搭上了腰间的剑柄。
跟着许驰走了一路的李开知道,每当许驰用淡淡地语气说话的时候,就代表他心情不好,这个杀神又要杀人了!
李开顿时噗通跪了下来,涕泗横流,他双手合十道:“许上仙!我不想交的,是那女的逼着我交的!我李开以李家列祖列宗发誓,是那把玉剑自己飞走的!”
“是吗?”许驰眼中满是鄙夷之色,“要是你拒绝过,后来没办法还是给她了,我绝对会原谅你,毕竟她比我高好多个境界,我不怪你。可是我从你儿子和其他人的表情上看到你根本就没有拒绝,看你先前得意的笑容,想必这场交易你进行地很是愉快吧?可能就在三言两语间谈成了,你肯定求了那个修真者解决我这个麻烦吧?”
许驰脸色阴暗,他继续说道:“你知道么,我这个人最讲信用,所以我最恨的是背信弃义之人。”
许驰缓缓抽出了长剑,庭院内的温度陡然下降变得冰寒,所有人都不敢乱动,场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觉得骨髓正在逐渐地凝结,他们都怕这从地里钻出的青年给自己一剑。
此时许驰心中满是怒火,他自问自己是非常讲道理的,他非常想得到那把玉剑,好节省自己几年的时间,可是许驰并没有想过要强抢。
先前在那间小茶铺的时候,其实许驰知道那把玉剑就绑在李达的背后,所以李达的反应才那么慢,可是许驰仍是打算通过交易的手段去得到它,而不是直接抢走。
大丈夫当行事坦荡,大丈夫当一诺千金。
这是许驰他爹教他的,是许驰一直未曾触碰过的底线。
现在呢,李开无视他们之间的交易,不讲信用,竟然毫不犹豫地就将玉剑交给别人了,那为了那把玉剑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事的许驰怎么办?
白白做了这么多?
更何况李开想让那位修真者解决许驰这个麻烦,他想要许驰去死,这怎么能忍?
所以在许驰的心中,李开非死不可。
看着许驰手中的森冷长剑,李达冲上来跪下,挡在了李开面前,他对着许驰不断地磕头,瞬间就前额紫青,他哀求道:“许上仙,我知道我爹很糊涂,可他毕竟是我爹啊!求您饶我爹一命,我李家愿意永世给您做牛做马!那些延寿丹全都可以给您,只求您放我爹一条生路!我爹他老糊涂了!”
许驰顿时笑了,他温声道:“这么说以后是不是每当有人这样求我的时候我就不杀人了?我就一定要原谅他?凭什么?就凭你个大男人给小爷我跪下了?我不能忍。”
未等李达再说些什么,许驰的身体忽然发生了偏移,他在原地消失,随后出现在李开的侧后方,他冷声道:“我说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背信弃义之人。”
许驰毫不迟疑地挥剑,顿时李开的人头被他一剑砍了下来,那颗人头在地上撞到了李秉的人头,两者脸贴着脸停了下来,要是此时李秉还能说话,他肯定会说:你也有今天。
看到这一幕,扭头看向身后的李达顿时红了眼,他刚要从地上站起冲上来,许驰就轻轻一剑将他拍晕。
“管你以后找不找我报仇,我不想杀你。”许驰俯视着昏过去的李开淡淡道。
许驰随即扫视一圈,他目光所及,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许驰一抖剑上的血液,将剑收回剑鞘,说道:“以后开青楼可以,可是诱骗来的不要,拐卖来的不要,胁迫来的不要,毕竟总有一些女子不喜劳作。而且知道凉州城里有谁在干这种事,让他死无全尸;禁止欺辱百姓、禁止坑蒙拐骗、禁止开设赌场、禁止贩卖鸦片、禁止买卖人口,我已经买通了冯老头,能保证今后带手下的兄弟走正当营生的,我给他当后台,让他执掌凉州地下世界的权柄。”
所有还站着的人都默默举起了手,眼神炙热。
许驰随意选了个最年轻的,说道:“我现在赶时间,就你了。”
仅仅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凉州城地下世界的归属,这才是仙凡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