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故自认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兄弟有难,不用说都会主动去帮忙,因为你是我兄弟;但我有难我知道灾难太重,大家都承受不起,我也不希望你为我出头,那样你会受到伤害,我也害怕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因为你是我兄弟。
尽管执着出手和选择隐忍会造成两种不同的结果,前者可能会使大陆重新陷入永无止尽的战火,但却对得起兄弟二字;后者可能会为天下苍生谋得未来和平的福祉,无愧于这天下苍生、百姓黎民,却深深愧疚于昔日兄弟袍泽。
总而言之,任何的选择,都是对得起一部分人,对不起另外一部分人。
但刑天故自觉得如果事情来了,他不会考虑太多,因为考虑意味着犹豫,犹豫意味着退缩,说太多都显得是借口,还不如放手,为兄弟一博。
刑天故的想法并非没有道理,但唯一的局限便是这几十年的灾难并不是他自己经历的,世间的苦难也不是他所承受了的,道理谁都懂,但原则始终是原则,执念始终是执念。
修气大陆的英雄主义深入人心,为苍天大道付出自己的一切,为天下黎民谋取福利的思想深入骨髓,能力愈大,责任愈大。
因此,牧欧等人并没有刑天故心中所想的那么不堪。
回过头想想当初梧晓落的劝告:“如果贸然起兵,便是对朝廷不忠;兄弟父母便是我们的父母,你回头看看身后数以几十万的将士,那些也是你的袍泽与兄弟.
且不说那几十年里你愧对他们为了你而掩饰思念父母、妻子、儿女的眼神,但现在好不容易结束了战争,但为了自己一己之私,再让他们卷入这场乱局,如果他们也失去了生命,如何跟他们的父母交代,这是对兄弟的不义、父母的不孝;
而人族的一切,已经因为那几十年不止的战争达到了承受的极限,如果再因为这相对短暂的流血把人族推向不休不止的内战,到时候修炼界不得不参与其中.
人族将内战不止,元气大伤,千年之内一蹶不振。而北境异兽族近百年发展异常强大,到时候人族一旦没落,异兽族迅猛扑境,人族必遭灭亡,生灵涂炭,文明沉埋历史,这是对天下黎民的不仁。”
“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不仁,谈何坚持执念?谈何立身为本?谈何英雄霸业?”
梧晓落歇斯底里地说到最后,便放开摁住牧欧手执生杀令剑的手,看着牧欧那挣扎在失去兄弟的悲痛泪流面容,缓步退去,这一步退去,就是二十年。逃避追杀,沉落江湖二十年。到如今。
在大仁大义与兄弟情义面前,牧欧当初不能释怀,现在恐怕都不会释怀,所以他在乱局平复之后,只能用战争遗留下来的奖赏加上家产、田亩、房子,全都作为补偿补贴给在乱局中死去兄弟的家室,尽力去弥补当初没能为兄弟仗义出头的罪过。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他们在战场上都未曾死去,却死在自己忠诚的皇的剑下,不解,不甘,不服,屈辱。。。。但是,皇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一曲历史的壮丽悲歌,值得为这些含冤而死的兄弟唱响,因为他们为了自己的忠诚、自己的家庭、为了整个人族,选择不抵抗。
而那些没有为兄弟而拔起屠刀的将士也没有错,因为他知道兄弟怀着自己的梦想而去,已无愧这天下任何,是天下任何。
但是兄弟的家室需要我们照顾,咱们的父母,需要我们养老送终,咱们的儿女,需要我们抚养成人,我们留下,因为我们责任更大。
或许,有时候深夜一人,醉酒后回想起当初兄弟的一切会泪流满面,会操骂声你这混蛋走得好让人羡慕,让我一人承受这孤独与本该属于大家的责任,承受这后生再无兄弟的茫然孤寂,承受这世间尚有的残酷。
混蛋!你倒好,走了一了百了,留下我一个人、、、
后来刑天故知道这些事情,对他的思想观念也产生了深深的碰撞,在内心深处,不得不被那些草莽的汉子深深折服,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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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旭阳照射,温度却渐渐清凉,这才发现深夏过后,已是初秋。
刑天故早早便起身,入定打坐,昨夜自己并没有用玄功全部阻止酒精对大脑的麻痹,因此清晨起来大脑隐隐发痛,醉酒的结果着实令人十分难受。
而此刻牧欧三人与姬然依旧酣然大睡,看来是醉得不行,而那几百将士早已听从梧晓落的命令,回到军营,恐怕会去必定会不少一番炫耀.
毕竟军营生活长久亦是无聊得紧,这种轻松活跃、肆意纵情的活动并不常有。
良久,刑天故打坐结束,深呼一口浊气,收功,张眼。
发现对面坐着梧晓落,梧晓落白色披风款款而落,随清风浮动,淡然自若地坐在刑天故前面,沏着热茶,手的动作轻缓而流畅,娴熟地烫洗着茶杯。
一缕茶香随着激荡的滚水蒸汽散逸,被刑天故吸入鼻中,清爽淡香沁润着刑天故因打坐而显得疲惫的大脑,顿感神清气爽。
“老先生好雅致!清晨便早早起来,怎不多做休息?”刑天故恭敬笑道,发现跟随梧晓落身边的两位童子不在,想必跟村中的孩童打闹去了。
“打坐结束了?”梧晓落将一个烫洗好的茶杯置放到刑天故前,将煮洗过几次的清茶倒入,做一个请茶的手势,继续说道,“一天之计在于晨,况且人老了,睡眠也就少了,无所谓了。”
说罢,自己轻呵笑了起来,一派飘逸淡然,志趣超然。
“老先生说笑了。”刑天故摇摇头笑道,旋即又想起一件事,问道,“老先生先时说打算寄居于这地方,嗯、既然老先生有此意,倘若不嫌弃的话,便与大家一起生活如何?况且我也将留这里不久,便要离开了,这里便少了一个教书先生,老先生留在这里,正合大家心宜。”
“哦?小兄弟要离开?”梧晓落疑问一声。
“说实话,其实我并非这个村的人,只因我流落江湖时,被搬迁而来的村民所救,因此随着大家流落于此,只因我对农桑建筑之理稍有涉猎,为大家做了一番指点,大家因此而认为我是上天派下来的天兵神将。
呵呵!我哪里有这么厉害,村民的作为竟是令我感到惶恐。其实我也挺喜欢这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也。
但只因我尚有未完成的任务,任务关乎到我最至亲的人儿,所以,我不得不离开。”刑天故看着梧晓落清澈如深潭的眼睛,缓缓道来,轻抿一口清茶,神清气爽。
听了刑天故的话,梧晓落略有明悟。因为清晨之时他闲步大致游历了村庄一遍,对于村庄屋舍的构造与地理布局,耕田与流水沟渠的排布挖掘,都显得别致而有效,整体美观上很给人舒适感,尤其是屋舍的构造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还有的就是耕作的器具与寨楼的防御工事,更是令梧晓落大吃一惊,还心思遐想着到底是谁的天工杰作,倘若这些一推广起来,王朝的生产力与军队的战斗力恐怕不止提高一个档次。
尤其是寨楼的防御工事,深深为梧晓落震撼。
首先寨楼之下悬刺不说,最致命的是那一系列的机关齿括,每一步的触动都会引发系列的连锁攻击反应,而且还是自动抛石、射箭、穿刺等等,这样大大节省了防守人力物力,更让不了解的人措不及防。
如果换想昨天牧欧等人进行强攻的话,单单这座寨楼,恐怕就不得不付出一半人的生命作为代价。当真幸运啊!
当然这座寨楼防御工事也有缺陷,其实也不算缺陷。就是整座寨楼,无论是地基还是墙体,都是粗壮的木头而已,并没有真正那种混凝砖土构造那样结实,耐攻。
这个碍于现有村民的技术与短暂的防御需求,所以只能临时用木头代替。
但就算如此,就已经足够让梧晓落震惊了。梧晓落是何许人也?周朝二十年前的兵马大元帅,凭借一人之力,用几十万的兵力面对一百多万的兵力,以少胜多的将帅奇才;凭借一己之力,擎起周朝几万万里河山的不世人物,可谓是历史前所未有的绝世人物存在。
能够令梧晓落吃惊的事情,当真不多。可见刑天故的寨楼防御工事是如何的巧夺天工,精巧无比。
倘若将这套设计运用到现在的战争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真不是笑话!!!这是梧晓落看过寨楼设计之后的想法。如若一座城市装置了这个系统,那么这座城简直就是一座吃人的城!
因此,当梧晓落听了刑天故说这些都是他的杰作之后,对刑天故的形象不禁又高看了几分,多了几分认可之意。
眼前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且不说出口成章的文化底蕴,看不透的背景城府却又极重江湖情义和个人原则,外加这一系列的奇思怪想,难不道他在朝政、领军还有很强的能力?梧晓落此刻想都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嗯~如此深可理解,那么敢问小兄弟,此行将往何处?老头我虽然不是那些游历江湖几百年的绝世强者,也没有他们那种阅历与实力,但这几十年,也算是略有经历,小兄弟说出来,或许我能给你一些帮助。”梧晓落为刑天故添上茶,坦然说道。看不出丝毫震惊的神色与举动。
“老先生过谦了,我此行,是距离这儿不远的天崩之藏上的登天之峰。请问老先生有什么可以教导小可的。”刑天故说道。
“天崩之藏!登天之峰?!”梧晓落闻言忍不住诧异一声。
梧晓落听闻刑天故要去的地方竟然是天崩之藏、登天之峰,虽不知道原因,但也十分感到惊诧,毕竟,天崩之藏,登天之峰这个地方他是深有了解的。
抿一抿清茶,望着旭阳冉冉的方向,迎着清凉的光辉,眸中带着一丝回忆,缓缓道:“教导谈不上,但是天崩之藏这个地方,我却略有了解,小兄弟不嫌耐烦,老头可为小兄弟介绍一二,只是天崩之藏这个地方着实奇怪得紧。”
“哦?”刑天故疑问一声,旋即问道:“难道老先生去过这个地方?”
嗯~梧晓落轻嗯一声,整理一下思路,缓缓给刑天故介绍道:“天崩之藏,是修气大陆海拔最高的高原,号称‘修气大陆的支柱’。从它的名字称谓可知道,天崩!何谓天崩?天塌下来的意思。倘若这茫茫高原坍塌不复存在,少了这个擎起苍穹的支柱,难不会发生天崩之事。”
梧晓落说到这里,不得不停顿一下,看着刑天故认真的点头回应,旋即请茶,继续道。
“由于海拔高的原因,天崩之藏终年冰雪覆盖,积层深厚,雪峰延绵。而修气大陆最高一座山峰,便是天崩之藏上的一座雪峰,称‘登天之峰’。登天之峰,是修气大陆陆地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相传最高处距离天空只有一臂之距,因此含有登天之意。”
“但是,登天峰到底有多高,恐怕至今为止都没有人得知,因为登天之峰确实太高了,历史至今都未曾有记载谁能够攀爬到其最高点的记录。因此,登天之峰的高度,至今为止都只是一个迷。
但正因为它是一个谜,便更显得登天之峰的神秘而神圣之处。故,在修气大陆的传说中,便有着登天之峰是绝世强者感悟天道,破境升空,通往道天的唯一途径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