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探得慕容评欲篡夺皇位以来,慕容冲便没露过一个笑脸,整日一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样子,这让同行的浪子心情也极为不爽。
这一日,经多番推敲和打听,浪子得知荆州城外乌蒙山的形状竟和地图上第一个奇怪的符号相似,希望或许只有百分之一,但浪子不愿放弃这个希望,还是扯上慕容冲朝着乌蒙山飞奔而去。
“慕容评欲篡夺皇位,我叔父慕容垂更是危机重重,我怎可在此做这没希望的活计,浪子,我们还是回邺城吧,我要阻止慕容评!”慕容冲这最后一句是斩钉截铁说出来的,神情一改往常的嬉皮玩笑,冷峻得令人不敢靠近。
浪子此刻理解慕容冲的心情,宫闱之事他本不愿过多参与,可这涉及到他的兄弟慕容冲,却也顾不得那么多。随即开口说道“慕容兄,我看这一年半载慕容评还不敢有何动静,所以皇宫暂时安全。”
慕容冲不禁一怔,急急问道“可那天晚上你我都听到了那慕容评奸贼的话,句句言之凿凿,危难似乎近在垂尺,他又怎么会拖上一两年在行动呢?”
浪子的考虑并非为安慰慕容冲那惶惶之心,虽然那天晚上听得慕容评的一番话,当时心中也认为慕容评会以雷霆之势果断的叛变,但回来后经过仔细的思考,心中的观念已完全改变,慕容评近期绝无动手的可能。
“慕容评此事动手恐怕会是自投罗网,以卵击石。他此时虽然掌握燕国朝政,甚至手中握有一支黑鹰骑,表面上看可以说是万事俱备,但……”浪子望向慕容冲。
慕容冲这时哪里还容得浪子这般吊胃口,急急催促“浪兄,你就别卖关子了,但是什么,你就快快说吧!”
慕容冲催得越急,浪子似乎越是随意,不说但是了,却张口就是一个问题“慕容兄,你们此次击败桓温的部队是何时的事情?”
“这还用问吗,凯旋的时候你不也还在吗?这才刚过去几个月,就不记得啦?”慕容冲被急得只想跳,只是在马背上却如何也做不出那样的动作来,只得作罢。
浪子依旧不急不慢“那此番统帅是谁?”
“当然是我叔父慕容垂!”
“那就对了,此次枋头之战胜利,才过去几个月,慕容垂将军的威望和名气此刻正时正如一炉炭火般烧得通红,军中将士又有哪个不服慕容垂。”
“那又怎么样,那慕容评不是说要对我叔父下套吗?更何况我叔父一向自视清高,对我皇兄和太后也是不冷不淡,令皇兄和太后极为不满。慕容评说得不错,要想弄走我叔父,只需在皇兄和太后耳边下猛料即可。皇兄虽然以德治国,宅心仁厚,但终究缺少魄力,对慕容评这种手握大权的朝中重臣却也不得不听从。”慕容冲不禁叹了一口气,双腿一夹,那马飞快的向前而去,将浪子却也甩在一边。
浪子见慕容冲话还没听完便飞奔而去,心中不爽,却也只得一扬鞭,赶上慕容冲。
“慕容兄,请听我说完。那皇帝和太后虽然对你叔父不满,却也绝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对你叔父怎样!”慕容冲不说话,浪子只得继续讲下去,“枋头之战刚胜,慕容垂的威望和声誉顿生,邺城中连街口小儿都知道战神慕容垂的名头,倘若此时慕容评想打慕容垂的主意,即使皇帝和太后同意,那邺城的百姓恐怕都不会同意,更何况皇宫中此刻也不乏刚正不阿之士,所以慕容评在此时是绝不会轻易动你叔父的,他暂且安全!”
慕容冲听得浪子说的满是道理,倒也慢慢信服,满脸的愁云这才有点疏散。
“那慕容评不是要谋朝篡位吗,他又何必在乎这么多?”慕容冲还是有些不放心。
浪子舒心一笑“有慕容垂在,燕国便安全!”
慕容冲经他一说,竟也流露出安心和自豪的表情。
的确,有战神慕容垂在,谁都别想在邺城动主意。即便你慕容评手中执掌朝政大权,握有黑鹰骑,但只要慕容垂在一旁大吼一声,恐怕都要被吓翻倒地,畏畏缩缩不敢出门。更何况慕容垂也并非光头司令,手中也还握有燕国四大精锐之一,军门中人又有哪个不服。有慕容垂在,可保国家一时安稳,这个慕容冲深信不疑。
浪子见这番劝慰见效,便顺说将慕容冲拐进寻找宝藏的事中。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更是要尽快找到那一批宝藏,慕容评虽然近期不会有所行动,但动手却是迟早的事情。一旦动手慕容评的势力便不可小视,朝中党羽遍布,军中黑鹰骑更是一直由他掌管,早就是他慕容评的天下,而更需要注意的是他竟然还暗中勾结了东晋荆州军团镇南将军。要打败这股势力,没有足够的军备物资,恐怕你叔父慕容垂和你慕容冲再勇猛,恐怕也会是落得改朝换代的后果。”浪子分析得到头头是道,令一旁的慕容冲也不得不服。
“你说得对,那我们就尽快找出这股宝藏,咱们拿他筹备新军!”慕容冲此时心结已解,倒也意气风发。
两人此时比任何时候都急,那浪子更是不忘自己年轻的资本,向那慕容冲挑战道“慕容兄,我们来比比赛,看谁先赶到乌蒙山,谁落后,谁就是乌龟……”
“好啊,谁怕你,比就比。”话未说完,慕容冲便猛抽马鞭,那马一时疼痛不已,飞奔出去。
浪子见慕容冲耍赖,口中疾呼“哎,你这是耍赖……”脚下坐骑也飞似的赶了上去。
欢声笑语,一路洒在这偏僻的山道上……
乌蒙山,自荆州已东至江州以西,延绵几千余里。自古乌蒙山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处荆州,江州这两个有火药桶之城的城中,易守难攻的地势,将军们的眼光自然会放在这个天然壁垒上。乌蒙,原本为古越语中天神的意思,被当地人用方言传诵,慢慢的便也演变成今天这个名字。名字虽然改变,但它当年的气势依旧在。
乌蒙山简直是各种山种的汇集,一眼望去,气势如虹,雄伟壮观这些词在心中根本不够沉。那山峰有奇、有陡、有险、有平,各种不同风格的山峰聚集在一起如同群星荟萃,却也有另一种独特的美。
当浪子赶到乌蒙山脚下是,慕容冲已经在这等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了。
骑马并非骑上去就叫会骑,如同把握女人,骑马也讲究有松有驰,松弛得当。一般的新手,以为骑马只要拼命的抽鞭子便是,在马上也紧张将缰绳拉得老紧,却不知这样骑马最耗体力,不仅人耗体力,就连马,这样跑个十几里路便会疲惫不堪,气喘吁吁。而过分松弛,那马就不会听你使唤,可能兀自低头吃草去了。好的骑手,自是能很轻松的把握拉缰绳的力道,不仅如此,对待坐骑,他们也如同女人般呵护,久而久之,这马便也不需要你如何驱赶,便也心意相通。
慕容冲虽然生在皇宫,但燕国鲜卑族原本就是马上的民族,虽然迁到中原过起了农耕生活,老祖宗的东西却没有忘,每年都有两次大的围猎活动,一来有军事演习的作用,威慑那些边境乱民。二来也为锻炼这些皇子们,让他们多一些实战的经验。慕容冲更是从小就喜欢和马打交道,在皇宫中不愿多说话,却把话都对马说了,所以那马到了慕容冲手里,速度便也飞奔得快了许多。只是时不时培养出一两只喜欢舔别人脸的马来倒也是慕容冲始料未及的。
而浪子一看就知道并非马上能手,一通奔跑下来,那马都喘得要吐白沫了。
毕竟是承诺了“谁落后,谁是乌龟”,浪子不愿意当这个乌龟,口中直嚷嚷“慕容兄你耍赖皮,我还没喊开始呢你就跑了,这回不算啊,下次我们在公平竞争。”
慕容冲也无意为难浪子,微微一笑,将那打赌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只是凝望着眼前的乌蒙山,心胸一下子便开阔了许多,烦恼事也在这一扫而光。
既然是来这寻找那地图上的标志的,自然得找个本地的山民来询问。只是二人运气不佳,四处望了好久都不见半个人影,虽说这是荒山野岭,但这附近毕竟有村庄,砍柴打猎的总得看到一个。终究还是让他们找到一个樵夫,只是这个樵夫却已经是七旬老人了,耳聋眼拙的,指指点点许久都没能听明白浪子的话。
浪子不得不提高了分贝,“老人家,你上山砍柴看到过貌似这个图案的山头吗?”浪子拿出从军运图上拓下来的标志。浪子不敢直接拿出军运图来,这些天低调行事都一直早熟暗杀,如果将军运图拿出来,那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事来。
那老头一脸的茫然,没听明白浪子在说什么,只是眼神盯着那块图案没放。浪子又在他耳边大声问了一遍,那老头才听清。断断续续的说道“这个,这个是…二,二,二嘎子山头”
“那老人家,二嘎子山头离着远不远啊,怎么走?”
那老人这一次都是听清楚了,“不远,翻过这个小山头,前面那个便是了,只是那二嘎子山头平日我们都不敢过去,听说闹鬼啊!”那老头说的自己直打哆嗦。
二人不禁大喜,终于有眉目了,虽然这还仅仅是地图上的第一个标志,但却已经让二人欢喜不已了。闹鬼算什么,阴兵都见识了,再有什么牛鬼蛇神的就放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