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醒来的时候,轩辕墨已经离开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搂着她,喜极而泣:“二丫,娘的乖女儿,你总算醒来了!”
“阿娘?”这两个字自然而然地喊出了口,江蓠忽然间泪如雨下,不知是为了自己不曾谋面的双亲,还是为了江二丫不幸的遭遇。她想起了那场烈火,想起了那种仿佛被全世界遗弃的绝望,想起了身为弱者,被命运和世人肆意欺凌的无奈,也想起了属于江蓠的那些孤独心事。
阿娘怀抱很温暖,温暖得叫她感动和落泪。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将她与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美貌妇人绑在了一起。仿佛有什么丢失了许久的东西,忽然被找了回来,心里被塞得满满的,满满都是三月春阳般的温暖与和煦。
亲情,亲人,如斯美好,美好得叫她一旦沾手了,一旦品尝过了,就再也舍不得放下。
“二丫醒了?醒了就好!你们娘俩也别哭了,先让二丫头把药喝了。”一个关切而温厚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江蓠抬起朦胧的泪眼,点了点头,将那一碗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她起身的时候,手腕上的紫水晶碰到了床板,发出一声叮当清响。江蓠下意识地一看,明显发觉,这一颗水晶已经不是自己原先的那一个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她就是知道。
也许是因为,那一颗水晶是温暖的,仿佛与她的血脉相牵系。而这一颗却是冰冷的,如同没有生命的冰雪。
可是,谁换走了她的那一颗紫水晶?
“二丫,你什么时候把它戴上了?”却听江老爹一声诧异地惊呼,而后又转为担忧:“家里好像被人翻过了,你又病倒在了床上,快跟阿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蓠做出懵懂的表情来,将水晶石褪下,惊讶道:“阿爹,这是咱们家里的东西?”
“是啊!”江老爹点头,说道。
江蓠闭了闭眼睛,慢慢回忆起原主被“天打雷劈”之前的记忆。半晌,红了红眼睛,说道:“阿爹,你们去山林里打猎时,村长突然带人闯进了家里,硬说我是灾星,是妖孽,要烧死才能绝后患。他们把家里翻了一遍,能拿走的东西都拿走了。”说到这里,她顿住了,语无伦次地哭了出来,把天降大雨,侥幸被仙人救下之事一一道来。
“真是岂有此理!”听罢小女儿的哭诉,江家夫妻俱是大怒。
就在这时候,院子外头传来一片吵嚷声,江二丫的姐姐,江大丫在外面大喊:“爹,娘,你们快来,他们欺负咱江家!”
“玉娘,你照顾着二丫,我出去看一看!”江家老爹名叫江云天,十多年前,与妻子谢玉娘搬到了这里。因为不是本地人,在当地很受排挤。幸而江家夫妻武艺都不错,也不指望这些乡亲帮衬,每次遇上乡邻挑事儿,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这一次,对方显然是碰到了江家的逆鳞。
“阿娘,我们也出去看看!”江蓠挣扎着下地,谢玉娘拦不住她,只得抱起小女儿,一道走进庭院中。
庭院里已经聚集了十来个乡邻,为首的正是邙山村的村长,牛大壮。
“鬼啊!”一看见江蓠,牛大壮的身子一个趔趄,半晌方定下神来,不可思议道:“你就是那个被劈死的妖孽,江二丫?”
“什么妖孽不妖孽,那是我妹妹!”七岁的江绮年纪不大,但已经出落得很是明艳,她的嗓门也很大,颇有几分泼辣的架势,指着牛大壮骂道:“你害了妹妹,我们家还要找你们算账呢!”
“不错!这些年,我们江家自问待诸位也不薄,可你们呢?竟然趁着我们夫妻不在,想要害死我们的小女儿,这究竟是何道理!”江云天也很是恼怒。
牛大壮被江云天的气势一慑,小声嘀咕道:“她是妖孽,仙长说了,她不死,邙山村马上就与大祸事临门!江云天,你这是质疑仙长的话不成?”
“仙长?”江蓠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村长,你们口中的仙长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你们还不清楚吗?先来的那个黄大仙根本就是个骗子,后来的那位仙人救下了我,又杀了妖道。”
“休得对仙长不敬!”牛大壮先是被江蓠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跳起来道:“若是仙长救了你,为何不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大伙儿瞧瞧,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是妖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