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日月,寒尽不知数。
明玄山脉之行算是完完全全的落下帷幕了,四王爷也回到了大楚国皇宫里去了,离开的时候还带上了青阳城的张大师,说是要推举他一个御用阵法师的职位。邱飒浮和周熙罗无功而返,离开了大楚国。
但在明玄山脉那片巨坑数百尺之下,丰祺依旧还困在那片狭隘幽深的谷底,这些个时日来他唯一有价值的发现只有这个池水了。这池水绝非寻常山泉灵溪,他渴时便饮它,饥饿难耐时也吃它,令丰祺惊异的是每当他将这有点粘稠但滑腻池水喝下肚子时,不消片刻,就感觉腹中彷佛一股股炽热的暖流充斥其中,接着这股热流便涌向全身的四肢百骸,一直从头顶到脚跟,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起初丰祺感觉怪异之极,以为这会拉肚子,但那种热流涌遍全身后,丰祺就不这样想了,因为接着让丰祺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舒泰之感,浑身轻盈如若无物,通体舒适安透,哪里会拉什么肚子。
这种奇妙令人沉醉的感觉丰祺以前在陈家也感受过,那就是他吞服陈氏家族每年一次发放的灵药后才有的感受,不过那种感觉转瞬即逝,怎比得过这古怪池水一般,持续时间很长。
丰祺在谷底的日子里是十分无聊的,他每天除了修炼便是睡觉,剩下的便是自己一个人对着黑漆漆的石壁自言自语。说起修炼,丰祺习的只不过是陈家的那一套东西,功法灵技什么的丰祺可没资格拥有,再说这明玄镇这巴掌大点的地方,确实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脱凡境,讲究的是一个脱字。但怎的个脱法呢,自然是脱去肉眼凡胎,将武者修士全身的皮肤、经脉、骨骼、五脏六腑等全部都给重新塑造一遍,从而尽到最大程度激发人体的全部潜能。
脱凡境一重到三重“脱”皮肤骨骼,使之变得更有韧劲和承受能力,从而爆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这便是具有十夫之力。所谓十夫之力,通俗点就指十个精壮大汉的力量,可十夫之力有多大威力,十个精壮大汉赤手空拳击杀一头老虎,当然这头老虎不是妖兽。十夫之力,也就堪堪如此而已。
脱凡境四重到六重便是“脱”四肢百骸,由外而内的升华淬炼,到了脱凡境六重时,武者身上气血强于常人数倍,精气旺盛,有五十夫之力。
脱凡境七重到九重淬炼的是五脏六腑这些人体重要的器官,所以来说这最后的一个阶段花费的时间要比前两个阶段的时间要长,等到了脱凡境第九重便有了百夫之力。整整一百夫之力,方能晋升到化气境。
不过传闻云沧大陆上有些惊才艳艳冠绝天下之辈,在脱凡境可以修炼到传说中的第十重。
但脱凡境第十重“脱”的是什么呢?
脱凡境第十重“脱”的是武者的精气神,是武者的精神力,是武者的神念感知这类看似虚幻的事物。但是这类天才极少,亿里存一啊,因此每个在脱凡境达到十重的武者,将来莫不是绝顶大能亦或是个通天人物,非寻常之辈可比也。且到了脱凡境第十重武者的力量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二十夫之力。
丰祺还是一如既往的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单调的日子,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丰祺也渐渐的适应了谷底暗无天日的环境,可令他着急的是,这古怪的池水快被他给消耗完了,一眼瞧过去,昔日那还尚显宽阔的池水,如今只剩下个坎坎洼洼星星点点的水坑,这让丰祺怎么能不着急呢。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就是昨天丰祺极为费力的从水坑中捧起一点水咕咕噜噜喝下腹中之时,顿觉腹中燥热难挡,然后就放了一个屁。放完屁之后,却莫名其妙的突破到了脱凡境第三重,这也意味着他有了十夫之力。
丰祺当时也是极为无语的努了努嘴,旋即呢又想起了那日在明玄山脉中戏弄的两个孙家少年,这时想起又难免唏嘘不以。
丰祺望着眼前仅剩不多的古怪池水,额头之上皱起了两道浅浅的愁眉,拿手撑着头的蹲坐在池水边,心中泛起了难。丰祺想到这池水顶多还够他撑三天,最多也就是四天,不,四天已经不行了。没有了这池水之后可又怎么办,他还不能炼化天地间的灵气为己用,做不到不食人间烟火。
干瞅着也没有什么用,丰祺于是就走到这些个临近的水坑边,思考间,他想到了明玄镇中的往事“明玄镇中的古井每每淤塞塞积,出不来水时,老人们都让下去重新淘挖一遍,淘挖过后,井里的水就重新的涨了上来。这古怪池水想也必定是这个理,也需我在淘挖一遍。”丰祺灵机一动,自以为是找对了思路。
当下,丰祺就选了一个小的水坑,准备淘挖。他先是拿手将这坑中的水全部一次次运转到临近的大的水坑之中,直至小水坑里再怎么也捞不出来水了为止。
然后丰祺就撩起这已经破的不成样子的袍服,放开手脚,仅仅凭着两只手卖力的向小水坑这里挖着,他每次向下用手挖下去一点后就微微直起身子来,把从坑里产生的泥土捧起来甩向身旁一侧的空地,如此这般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他身旁那侧的空地堆出的废泥都有他齐腰高了,但却丝毫不减有什么水从地里冒出。
令丰祺疑惑不解的是,他双手每向下淘深一尺,这小水坑中泥土却是越来越干,不像是个水源充足的地方,一般有水的地方都是越挖越潮湿,这地却越挖越干。
不仅这地越挖越干,丰祺心里也越来越没底了。
就这样,丰祺提心挂胆的又在地下刨了了半个时辰,最终是坚持不出了,躺在这勉强称之为河床的地方呼呼地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嚎道“累死老子了,累死老子了。”
躺在此地良久,丰祺才晃晃悠悠的直起身子,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趴在一个大水坑面前,用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低下头颅,咕噜噜的大口喝着仅余的池水。
这池水于现在的他而言算是解渴解饿解乏。
觉得喝的差不多了,丰祺才抬起头颅,半跪在地上用手擦了擦嘴,自言自语道“这池水当着是古怪之极,我用手挖了这么久,少说也有数十尺之深,这么越挖越干?”
“难道这池水不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丰祺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说得有些不符常理,又补了句道。
丰祺又坐在地上,弥思良久,也并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心里有些气急,便破骂道:“真是天要绝老子啊,我又有什么办法?”说完目光望向四周光秃秃的石壁,生出一股想一头撞上去的冲动,不觉间这谷底里多了些悲凄之感。
但丰祺转念一想:“老子这么死了也忒不值得了,我得想个体面的死法,撞死,渴死,饿死,臭死,累死,闷死……”一瞬间无数个稀奇古怪的死法一一在丰祺脑海里浮现,当他又瞥见了那一弯弯的小水坑之后,彷佛灵光闪现,一拍脑门大叫道:“我还能淹死,哈哈哈。”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里有着透不出的悲凉。
想死这个念头在丰祺脑海里落地生根后,丰祺就抛去所有之前求生的所有希望。他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进入了一种冥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