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我们去哪儿？”

谢君秀拉着她的手，谢葳小跑才勉强跟上她的脚步。刚刚从集市回去她没来得及进院，就被谢君秀堵在门口，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跟着她一路跑。

“城南文书院。”

“啊？”

“去找他。”

“他是画师？”

“嗯。”

“二姐，你太着急了，慢点，我跟不上。谢葳不懂谢君秀为什么像打了鸡血一样，非常地急切与迫不及待。

“三妹，你知道吗？我怕我会反悔，明天五皇子来提亲，为了爹娘，权衡下我很可能反悔，早一点告诉他这件事情，早一点下决定最好。”谢君秀咬住唇，眼里闪过慌意，脚下的步伐没停。

“知道了，走吧，二姐。”谢葳拍拍她的肩，试图用这个动作安慰她。

一路无言。

……

谢葳和谢君秀先是乘一段马车，又坐船到了城南，剩余较短的路步行，辗转之下终于到了文书院。

望着宽大的牌匾，谢葳上前敲了门，一个书童打扮的孩子走出来，脆生生的问：“你找谁？”

谢葳见那男孩子眼睛乌黑闪亮，脸圆圆胖胖，心里喜欢的紧，笑着上去拍他的头。“姐姐找你们杜奕衡杜画师，快去通报他说“谢家小姐来访。”

男孩瞥一眼她，躲开她放在他头上的手，目露不屑，“我们杜画师岂是谁都能见的。”男孩眼角上扬，骚包的颠起短短的右腿。

谢葳“噗嗤”笑了出来，之后稍稍整顿下面部表情，她板着一张脸，故意吓他，“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是因你这小小书童耽搁了，出事了——”

谢葳拖长话的尾音，告诉他结果不言而喻。

在谢葳的威逼利诱之下，果然，男孩腿也不颠了，风凉话也不说了，狗腿地打开大门。

谢葳摸了一把他肉肉的脸，道：“乖，小书童，前面带路。”语调怪怪的摆明逗他。

“好”，男孩没生气地回应。

入了院，谢葳发现这里真不小，房屋有几十间，但是没有一个人影，空荡荡的。

谢葳好奇我，问：“喂，小书童，文书院不是画师书生集聚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你懂什么，朝廷经常调遣我们文书院的人入宫操办诗会、绘画比赛什么的，过几日宫中有一场四年一度的诗会，圣上很是重视，人都给调走了，而杜画师是众人中最有才华的，本应该一同前去，可惜——”

“可惜什么？”谢君秀忙询问。

“可惜杜画师近日不知怎么染了风寒，据说很严重，太医一拨又一拨的见也没见好。”

“你说他生病了，他在哪里，快带我去！”谢君秀急的不可开交。

“哎，既然你们都说有重要的事情，我一定会带你们去，别着急，这边走。”

“就是这了，男孩指了指前面的一间屋子。

“二姐，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和他好好说，你们总要一起面对”。谢葳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嗯”，谢君秀对她点点头，鼓起勇气打开门。

“小屁孩，你怎么还在这？”

“哼，小爷不会放任你们两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肆意妄为的，小爷在外面照应着，凭小爷在少林寺习得的武功，以及小爷的聪明才智，小爷——

“笨蛋，你有没有听见小爷说话！”

“嘘，谢葳指了指门，示意他噤声，别吵。”

男孩察觉到她的认真，听话的闭上了嘴，暗暗给她一个鄙夷的目光。

谢君秀踏进去，各种混杂的药香味盈满整个房间，味道浓烈的她喘不过气。

她放轻脚步，一步步的走近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床，床上是她熟悉的人，谢君秀看着他瘦削的背鼻头酸酸的，不觉的想流泪，他侧躺着与她背对，不时地咳嗽几声，每咳嗽一次谢君秀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眼泪难以抑制的流下来，谢君秀终是忍不住，带着哭腔唤他：“奕衡”。

杜奕衡身体一僵，费力地起来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她哭的破碎的脸。他没有惊讶，或者是问：“你为什么来了，他只看着她被泪水打湿的脸，踉跄地下床，伸出手，想要擦干她的眼泪。他说：“

宁，别哭......”

宁，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初见他时，是在繁花似锦的春末夏初，他送给他一朵白丁香 ，他说姑娘，在下觉得，姑娘你和这花很像，一样漂亮，一样宁和秀美。”他的眸光明明柔的可以溢出水来，偏偏又似火灼烧她的心，那日她只当是男子讨女子花心的甜言蜜语，却忘记当时莫名的心间悸动。

后来，一次诗会，恰逢她寒病刚好，她觉得有趣便出席了那个诗会。他和她又相遇了，他的才情彻底折服了她，她想他明明是个画师写诗竟也这么好，诗会结束后他的身边不出所料的围了许多眉目含春的小姑娘，是啊，他有才气，又长得好，自然惹得小姑娘喜欢。她没注意她当初的情感，分明是吃味。

她抬眼看着被簇拥的他，意外发现他也在看她，她堪堪躲过他的目光，回过身离开。其实她并不知道，他根本没在意别的女人，整场诗会，除了对诗，眼睛根本没离开她半分。

再后来，她夏日中暑晕倒在路上，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头磕伤，腿流了不少血，眩晕中一个人焦急的唤她的名字，抱起她快步跑着，她感觉那个人的怀里很暖，靠着很舒服，安心的沉沉睡去。

醒来时躺在陌生的屋子里，旁边坐着他，他见她醒来，松了口气，他说：“姑娘中暑了，以后要注意避暑，姑娘要是觉得好些，在下派车送姑娘回去，天色不晚了，闺阁女子总要避些嫌。”

她心里小小地感动，他算是个正人君子。

他和她缘分不浅，从为彼此的才华惺惺相惜到渐渐发展出的男女间的互相爱恋之情，梦一般的虚幻，却真真切切存在着。

他似乎很喜欢唤她一个单字“宁”，他言，和她相处，他会忘记烦恼，心里满满的快乐平静。

她总会回应他的话说：“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随后绽放一个如花般美丽的笑脸给他。

这样爱她的一个男人，她有什么理由去放弃他们的爱?又有什么理由继续折磨这样令人神伤的他?

她陷入了矛盾之中，她完全不忍心开口告诉他她的事，给他本来病痛难忍的身体再添伤口，但是，她又必须告诉他，她此刻有种冲动，她想什么都不提，直接带他走，说:“奕衡，我们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