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这是小寒问此时最直接的感受。

冲入石室，并未如他料想般出现很多人只有，一条漆黑的向下的通道，小寒问很干脆的掉了下来。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除了应有的警惕以外，还有一种极致隐忍的笑意。

“一群傻蛋，真以为能抓住王药吗？”

小寒问认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并不是说他对王药不动心，即便他手上有一株小王药，可这玩意儿谁又会嫌多？之所以不去争，是因为他断定不会成功。

虽然隔得不近，小寒问依然看得仔细:那株王药生的剔透，八条枝丫色泽各异，其枝头各有一枚果实，只是其中金色的缺了一角，更有紫色果实明显不如其他凝实。

只一眼小寒问就可以断定，这所谓的“王药”分明就是西北大荒中的莹白小树。至今，它的本体还在小寒问手上。

以那株小树的表现而言，小寒问直接放弃了打它的主意。想当初小剑都是靠着偷袭，才从它身上斩下一枝。

“说不定效仿猴子会比较有用。”继而小寒问想到了金果，不由痴痴的笑。至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那诡异的召唤。

“这是要到哪里？”

还未及小寒问多想，眼前顿时出现了少于光亮，绿幽幽的极渗人。

这是一片地下宫殿，大多已经倒塌，唯有少数一两座尚存。

此时其中一座内，明显有打斗声，更有呵斥声传出。

“你们已得神丹残片，何必如此纠缠？”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寒问想了想应该是幽诗梦。只是此时声音中少了些淡雅，多了几分冰冷。

“人类，休想从此地带走任何东西。”

显然幽诗梦在此有所收获，但跟进来的两名异族天骄并不打算放她走。

小寒问蹑手蹑脚的探了过去，一路上有不少尸体，看来还是有很多人进来，只不过此刻都成了亡魂。

幽诗梦不再言语，只是下手愈重。既然没得好说的，那说再多也是浪费口水，还不如省点力气。

幽诗梦白衣飘飘，匹练横空，极尽空灵之意，即便下死手都有几分美感。

看似柔软的匹练，实际上却危险异常。其中一人稍不留神便被匹练切过手臂，出现一道见骨伤口，若非他躲避及时，只怕这手就该交代在这里。

匹练却是滴血未沾，再次回到幽诗梦手中。

“啊——可恶的人类，去死！”

兽王怒喝与同伴同时攻至，手中出现一柄大锤，抡起来虎虎生风。

两大高手同时爆发，幽诗梦也难以招架，接连后退。匹练与大锤僵持，以柔制刚眼看占了上风，她本身却被一条神鞭抽飞，撞在柱子上，“哇”的吐出口血来染红了白衣。

“太欺负人了！”小寒问看不下去了，正要出手，猛然间一道身影窜来，顿觉肩上一沉。

初时小寒问还吓了一跳，当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方才安心下来。

“一进来就不见你踪影，怎么跑这儿来了？”

来者自然是猴子，不知何时它也进来了。

猴子将食指竖在嘴边，小寒问不由眼角一跳，尼玛，能不能不要这么人性化？

那处宫殿是此地仅存的另一处完好的建筑，相比于另一座，那里没有半点光亮，显得阴森森的，以小寒问的视力看来都非常吃力。

“干嘛？”

小寒问很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被猴子坑了。下到这里，他又感觉不到那股力量了，似乎那种召唤因某种原因而成间歇性释放，但每一次爆发必是惊人无比。

猴子不说话，只是扯他头发，样子颇为严肃。这让小寒问很好奇，猴子难得这么正经，多半真有大事。

这边战斗依旧，看样子双方都讨不了好，渐渐地都不那么凌厉了。

“你们慢慢打吧！”小寒问转身离去，走向另一处殿宇。

在此期间，那种力量再度出现，其力度之强差点让小寒问迷失，且他惊讶的发现那股力量正是出自那片殿宇。

“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我可以感知？”

小寒问脑子里闪过种种念头，都是无解。或许只有当真正见过那东西之后，才能有定论。

这是一片残存于废墟中的宫阙，死气沉沉四周墙围多都已破败，遍地瓦砾，踩上去发出阵阵“咔咔”声响，在如此环境下更加使人乍寒。

小寒问神经绷的老紧，比之枳荆林时都有过之。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他般，让人很不自在。

殿内空荡荡的，除了几根高大的柱子别无他物。

小寒问继续深入，朝后殿走去。刚转过回廊，眼前便出现一团光亮，仿佛呼吸一般时强时弱，所无论如何也穿不透此地的黑暗。

小寒问努力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那是一处高台，或者说祭坛更合适。四周铭刻有一条条符文，其上悬浮着一朵巨大的莲花，似玉而非玉。那光芒，正是源于这朵白莲。

花能有六七尺直径，圣洁瑰美，但并未全开，仍有一层含苞未绽。光芒照亮了整个祭坛，却也只限于祭坛，其他地方仍旧是漆黑无比。

“这是什么？至宝？”

小寒问歪着脑袋，希望猴子能给个说话，而后者也只是茫然。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小寒问总觉得猴子有些奇怪，身体不自然绷的笔直。

“不知道你拉我来作甚？”

这猴子果然不靠谱，吃货无人能及，办事能力却让人绝不敢恭维。

玉莲散发出阵阵怡人香气，淡雅而高洁，明明是玉质，却犹如活物一般。

“又是宝贝呀！”

小寒问看得口水直流，虽不知眼前这是何物，但直觉不会比王药差，至少不会输于那株七叶羽魂草。

“这至宝地的至宝又是何物？迄今为止已经出现三株灵药了，那真正的至宝又将何其骇人！”神圣光华照耀下，小寒问显得纤尘不染，“又或者所谓的至宝，就是这些王药本身？”

这也不无可能！

王级灵药，世间难求，任何一株放到外界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波，若非实力超然的大势力难以拥有，当真可作为一教之底蕴流传。此地一下子出现三株，且这还只是小寒问所见到的，至于没有见到的又有多少谁也说不清。

如果讲这些说成至宝的话，也是说得过去的，只是小寒问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至少，他们感受到的召唤就极不正常，隐约间还有另一股恐怖而邪恶的力量，那又是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儿？怎么又没了？”

召唤之力再次消失，让小寒问大感头疼，有种无所依的空落。

“既来之，则安之。”

好在他是个随性的人，左右看不透望不清。那便顺其自然好了。宝物当前，最重要的当然是通通收入囊中才不枉来这一趟。说着走上祭坛，欲将那玉莲收走。

祭坛并不很高，却大的很，离地不过七尺左右，整整十级阶梯环形垒砌，每一级又各不相同。

走近后他才发现，那阶梯材质都十分特殊，非为金属，亦非玉石，倒有几分像是木材，然而其坚硬程度有实在是耸人听闻。小寒问尝试以大剑全力劈砍，结果却是一声闷响过后大剑断作两截，至于那阶梯甚至连一道印子都没有。

“好家伙，这么硬！”于是这厮又打起了这阶梯的主意，猴子无颜的捂着眼睛不忍再看，这尼玛是土匪出山了吗？见什么都想收刮！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这玩意儿小寒问啃不动，不过他也发现了别的有趣的东西。

这些台阶上，每一级都雕有刻图，大多奇异无比:有上古之祖、有百兽之先、更有仙人横空……每一幅都不尽相同，小寒问一路看下去，不觉看呆了。

第一级阶梯共十幅画面，讲述了天地间最低等的存在。小寒问看不懂，只知道是一些细小的难以以肉眼辨识的东西，同时却是最不可或缺的存在，是一个个基本单元。

看了半天，小寒问觉得无趣转而望向第二级阶梯，那里共有九幅画，为九个不同的场景，诸如草原、大山、冰川、海洋、泥沼……这些地方，五一不生长着奇特之物，各自繁衍。

第三级共有八幅画，其中兽走禽飞之貌比比皆是，而占幅最大最显眼的，乃是许多先民耕作之景。这些人大多奇异，或生一目、或有三足、或生有羽翼……种族万千、和谐共生。

而后是第四级、第五级……

小寒问一路看下来，像是在经历一个从微观至宏观、由简单到复杂的新奇世界。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是绝对全新的冲击。

他如同一个求知欲强到无法自控的学童，越是接触，越是想知道下文。这般细看，甚至忘了时间，忘了所有。

阶梯上的刻图，每上一级便会少一幅，越是往上越高级。

其中小寒问看到了修者的画面，看到他们徒手拔山、挥袖填海，气魄宏伟、惊人强大。然而，即便是这些人，强大到让众生仰望的地步，到头来也只有消亡。

当小寒问看到倒数第三级阶梯时，最后一幅画变得极为诡异，其中蕴含着滔天杀意，并不是前面的平和。小寒问一阵头晕目眩，生生咳出一大口血来。

匆匆一瞥，他似乎看到那是一场滔天血劫:众生皆成灰，无一可例外，无一人可置身事外。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都生生磨灭在那一刻。一股惊世杀气，无尽怨念以及悲恸、无奈……

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片血

海，望不见边的鲜血之海。

“这是真实的吗？”

小寒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若真实就是如此，那么一片宛若一个世界的血海，要死去多少生灵才能形成？一个世界的破灭够吗？

他不知道，也无从比较。

最后，小寒问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两级阶梯，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同样有些刻图。

直觉告诉他，这些刻图间其实是相联通的，或许后面的刻图，将会揭示这一幅的真实性质。

他不知道剩下的刻图，又将告诉他些什么神话轶事，只是心中有一种企盼、几分好奇，甚至一丝丝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