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

四月。鸣鸠抚其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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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那日一行，最后却没能朝君。

车架行至宫门前时，忽见边疆快马急报：叶赫部落起忤逆天朝之心，占领‘碧云二州’，与天朝边庶驻军兵戎相向。

皇急招‘筝云将军’殿内议事。

事关朝廷稳定大事，召见世子这种事情自然延迟。只是，没想到这一延迟就是半年之久。

当然，这是后话。

……

话说这日，风月醒来，用日上三竿都不能形容，看窗外景象，似乎都要日落之像了。问了下人时辰，回说已经是申时了。

风月起身，下人递来一杯风露。风月啜饮一口，凉了。

将茶盏推开，风月拖一袭长袍来到中厅八宝圆桌前，照例是摆了一桌子的各色点心和时令水果。

凡是风月近身伺候的人都已知道少主很少进食，几乎每天怎样摆上怎样撤下。但是还得按老夫人的吩咐，每日五次：早、中、晚膳；午茶、夜宵，按时摆上。

按风月的起床时间，第一个赶上的也就是午茶了。

刚刚的风露茶不尽意，风月伸手捻了枚鲜艳红果放入口中。见身边下人站在对面似乎有话，便稍放动作，抬眼看着她。

风月近前几人都是老夫人处分拨过来的府中上等家婢，从小娇养，行走在外，行事做派都不逊色于大户人家的小姐。

但是这几人在风月身边，却是快两个月了，还是大气不敢深喘。风月用着总感觉像隔着一层蜡纸般，不得力。

见世子眼神望来，近前的下人忙回道“老夫人今天拨来了新人给世子，以前是随泛少爷寒山伺候的，老夫人怕我们几人不得力，所以派了新人来。”

风月也没见什么表情，“带给金蒙见过，安置了吧。”

“已经安置好了，金管家说要带给世子看一下，已经在外面等了快一小天了。”

风月将刚拿在手中的红果复又扔在盘子里，接过丝帕擦了擦手“带进来吧。”

且说那边，金蒙见到‘月溪’便知道了老夫人的用意。

凡是世家主子，身边都会有几个固定的配备：一个是执政司，贴身处理主子的一切事物；在一个就是所谓的‘通房’，教化主子人伦之事……

通房数目不定，根据世家地位不同，基本都是二到三人，也有一人的。待主子成婚后多会收作侧室。

天朝民风开放，女小主也是这般。只是天朝身份尊贵的女小主没有几个，以前的迦叶太后和花祭夫人，现在也就司空家的新晋少主，还有闻人家的小主等几大世家的小主而已。

这其中也就是风月地位贵重了。有司空家嫡传的血统，又是皇储，话说司空家从开国女皇之后还没有过女少主。

所以这通房侍寝的人选，怕是也是经过一番周章吧。

金蒙本是司空府的二管家，司空筝生前的执政司。如今派给风月，辅助世子各色生活出行以及人事安排等。

金蒙将月溪安置在少主的外间，说是外间，却也是五米有余的宽敞居所。

金蒙在月溪安放自己物品的时候仔细打量一番。年龄应该只比少主稍大，不像家中男童都穿着赭石香花色长衫，而是通身一色的水蓝，发丝柔软弯曲，黑亮的一簇高高的束在脑后。

这孩子虽是男童，却可以以美艳形容。咋看之下有雌雄莫辨之色，大眼左顾右盼如同猫儿一般。

既然是跟着泛少爷贴身伺候过的，应该是出挑的，金蒙交代了几句，见他只是左顾右盼也没答话，眼神中隐有高傲之色。

交代完后，便让下人引着他等着去见少主。没想到这一等，等了接近一小天。

……

话说，月溪在抄手门廊上。或站或坐、上串下跳的接近玩了一天。

虽然没有说过一句话，引着他来的下人也看出他脸上高傲不耐的神色越来越重。但是却没坏了他玩的兴致。

其实月溪是想要让人都知道，他心不在屋中那位狗屁少主身上。

月溪心中当然明白，老夫人将他派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从小就是被人夸着长大的，都说可惜了府中没有女小主，不然一定能摆脱包衣奴才的身份，给小主做个近身通房什么的。

他那时虽小，却不觉的那是什么好话。他虽然是府中最下等奴才生的家生奴才，但是以色事人以逃脱干些苦差，他也是不屑的。

如今，泛少爷也让他来，那就来了。反正，他对除了少爷以外的人漠不关心。

这时，月溪已经玩的有些犯困，终于来人引着他去见世子。

月溪将手中笼着的香花往手指上一缠，随着那人往世子的寝居而去。

要进去的时候，正一拨人往外面撤满桌的点心。一时人影交错，他在门外抬眼一望的时候也没看见世子究竟什么样子。

进门之后颔首行礼，按照规矩，贴身近侍第一次见主子是要行跪礼的。月溪也没抬眼看风月，进门便俯身一跪。

跪下后也没听见主子说话，月溪忽然觉得一个东西向自己掷来，月溪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接住，然后皱眉看向拿东西扔他的那人。

看清眼前的人，月溪瞬间一愣。

那人穿着一身月色鹤文的素绢宽大中衣，懒散的坐在八宝桌边的软靠上，外面披着一件银丝水清色的长袍，长袍拖地。身后头发也就那样缮着，因为坐着的缘故，发梢在地上一路蜿蜒至裸露的足边。

长期在泛身边，月溪对这种高压的气场，还是能适应的，微妙在那高贵的凤眼之后，除了令人畏惧的威仪之外，更引人的是那令人心驰的吸引……

让人一不小心就跌了进去。

月溪意识到自己的失神，马上收拾表情，装起高傲。后又想起顾装清高反倒显得在意，又换上淡淡的表情。

风月见月溪进来时，一路用大眼瞟着端出去的点心。心想他等了许久许是饿了，便随手拿个桌上的苹果扔给他。

谁知他接过苹果后，眼中瞬间如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般凌厉气愤的看着她。

只一抬脸的功夫，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五次不止。

风月对这个新晋的近侍还算喜欢，也许本来就是男侍相比女侍更遂风月的意吧。

“挺招人喜欢的，就叫……小奴吧。”风月不知为何对这样粉雕玉砌的男童就想起这样一个名字。

但是月溪却心中蛮大的不乐意，“奴才名月溪。”

风月点头，也不大在意。

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见过了，带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