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
王枭优哉游哉的摘下手上的手铐,然后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这种玩意儿用来铐猪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来铐我……这女人的智商真是太那啥了……”
至于萧紫夜说什么把自己列为特级嫌疑犯,王枭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离开火车站,王枭抬头凝望着眼前的高楼大厦,深邃的眸子里忽然涌现出无限深情。
“十年了!我终于回来了。”
王枭张开双臂,拥抱着这个城市;
他做深呼吸,嗅着家乡的味道;
他闭上双眼,用心感受着故乡的心跳。往事如潮水一般用现在的脑海中。
十二岁那年,王枭因为和父亲吵架,赌气不过便离家出走,结果被人贩子抓了,漂洋过海贩卖到中东地区,在一个贩毒基地做奴隶苦力……
那些毒贩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动辄毒打王枭……
那时候的王枭,还只是一个孩子……
后来……
王枭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嘴角带着几分苦笑:“要是当初我没有赌气离家出走,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王枭吧……”
撇开这些思绪,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阔别十年的父亲母亲,王枭便没由得感到一阵激动,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虹梅苑,14幢507室。
来到自家门前,王枭敲响了这道熟悉的门,然后深深呼吸,等待里面的人来开门。
如果开门的是爸爸,自己要给他一个拥抱,把十年的牵挂都化入这思念之中。
如果开门的是妈妈……
如果开门的是妹妹……
王枭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场景,正时候一道开门声打断了王枭的沉思。
“枝桠”。
门开了。
是一个美少女。
扎着两个马尾辫,身穿白色的校服。虽然校服有些破旧,但是无法掩饰这个美少女是个美人胚子。
“你找谁?”少女神色疲惫,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少女发现男子一动不动,深情的看着自己。
少女有些错愕,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
下一刻,少女看到王枭快速冲过来,一把将自己抱在怀里。
“救命!!!”
少女正要继续大喊救命,王枭开口道:“小月!我是大哥啊!”
王小月浑身大震:“你是我哥王枭?”
王小月很难相信,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的大哥,忽然就回来了?
王枭抱得更紧了:“是我啊。以前你经常趁我睡觉的时候往我鼻孔里塞头发,还经常偷吃我买给我马子吃的糖……”
王枭一件件的诉说着小时候的事,这些都是属于王小月和王枭两个人的秘密。
王枭却一件件的数落出来,让王小月回想起来童年的事情,顿时就鼻子一酸,泪流满面。
“大哥,真的是你啊!”王小月再没有怀疑王枭的身份,紧紧抱着王枭,失声痛哭:“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都在想你,呜呜呜~”
“大哥也想你!”王枭抚摸着小月的秀发,鼻子没由的感到一阵发酸。
良久过后,小月才平复情绪,离开王枭怀抱后打量着王枭,破涕为笑:“大哥,你长高了,健壮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了。”
王枭笑道:“小月你都成大美女了。我要是不健壮还怎么保护你啊。”
“大哥就知道取笑我。”王小月脸色一红,然后说:“大哥快进来。”
进入家门,王枭整个人都惊呆了。
自己小时候的玩具都还摆放在茶几上,家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自己十岁时候的摆设。
墙上挂着的那张全家福,经过十年的风尘已变得很破旧,甚至连颜料都化开了,但依稀可以看见全家人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
墙壁上还贴着一张奖状——那是王枭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获奖:初二标枪比赛第一名。
王枭怔怔的看着那奖状,喃喃自语:“那一天,我拿着奖状快速的回到家里告诉爸爸,想给爸爸一个惊喜。爸爸看到奖状很高兴,但是看清楚奖状的内容后他就把奖状撕成粉碎,然后指着我骂——扔标枪有什么出息,净给祖宗丢人现眼,有本事期末考试考个第一给我看看。”
“爸爸根本就不知道为了这个标枪第一名,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
就是那一次,王枭离家出走了……
回想起这些往事,王枭会心一笑:“没想到,老头子现在把这张奖状粘起来了。”
小月说:“是啊,爸爸每天回家都要看着这张奖状叨叨半天,有时候还老泪纵横。”
“小月,老头子在哪?”王枭收起心思,问了一句。
小月说:“爸爸还在诊所给人看病呢。”
王枭的爸爸是一名医生,在王枭很小的时候就开了一家诊所,以此为生计。
王枭点点头,随口道:“这老头子还是那么拼,天天给别人看病要别人注意健康,却不在乎自己的健康。”
小月:“是啊,爸爸今年都快六十了,还是一天都不肯休息。”
“算了,老头子有自己的事业,挺好。老妈呢?”王枭从背包里面拿出一盒药:“我很小的时候,老妈就头疼得厉害,经常半夜惊醒。这次我专门从国外带了一盒药,保证药到病除……”
王枭说到一半发现王小月情绪不对,急忙停下来:“小月,你哭什么?”
“哎呀,你看我真是的……你别哭,我给你也带了礼物回来,重礼!”王枭拿出一个盒子塞到小月手上:“法国娇兰,纯正品的!”
王枭以为小月会开心,但是小月却哭得更大声了。
王枭有些不知所措:“小月,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大哥,大哥去教训他!”
小月情绪失控了,哭的更大声。
王枭实在不知道小月到底怎么了。这时候小月拉着王枭的手,来到阳台旁边一个小门外,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个小房间。
里面供奉着一尊观世音的雕像,雕像前有香炉,还有香火在烧。
而香炉旁边,放着一个遗像。
妈妈的遗像!
“妈妈九年前走了……呜呜呜。”小月勉强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然后整个人靠在门框上失控的大哭。
看着母亲的遗像。
王枭如遭雷击!
浑身大震!
王枭鼻子一酸,眼睛滚烫,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妈!”
王枭一把跪在地上,一个头猛的磕在地上:“儿子不孝!”
“碰!”
“碰!”
“碰!”
王枭一次一次的磕头,每一次都撞得地面微微一颤。
连磕九次,王枭才停下:“妈,我给你买了很多礼物……我给你找到了治疗头疼的药,你看,你看……”
王枭哆嗦着把药盒撕烂,把药丸一颗一颗的拆开放在遗像旁:“我说过的,我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然后治好你的头疾,你答应过我一定会等到那一天……你答应过我,你一定会等到那一天!你答应过我……你不能言而无信……妈,你不能言而无信……妈……”
良久之后,王小月一边落泪一边说:“当年大哥你离家出走之后,爸妈发疯的四处寻找你的下落,连续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后来爸妈不得去报警……恰好那时候本市发生了一起特大的儿童拐卖事件,警察说你也被人贩子拐跑了。妈妈的身体本来就差,自那之后更是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头疾也越发严重,仅过了半年就离开了……”
说到这里,王小月的手都在发抖,一手捂着脸说:“那个时候我好恨你!你为什么要和爸爸怄气,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是你害死了妈妈!”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我了解到很多被贩卖的儿童的悲惨遭遇,我很担心你,我害怕你被人贩子强制去乞讨,去挖矿……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小月说着扑进王枭的怀抱:“现在,我终于盼到你回来了。妈妈生前最担心你被拐卖去做残肢乞丐,她要是知道的话,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王枭再忍不住眼泪,直接哭成了泪人。
多少次面对死亡,王枭都未曾有分毫的犹豫。
多少次独闯枪林弹雨,王枭都没有眨一下眼皮。
哪怕曾经眼睁睁的看着战友死在眼皮底下,王枭都没有流过半滴眼泪。
但是今天,此时此刻,王枭再也无法忍住往下掉的眼泪。
人心都是肉长的,哪个不是父母生的?
王枭把这些药捏成粉末,然后洒在香炉里面点燃:“愿老妈在来生,永生永世,都不要再有头疾!”
随后王枭再一次深深磕头:“妈,儿子不孝,愿来生妈妈再也不要生出我这样的不孝子;如果我王枭有来生,我还想做你的儿子,到时候我一定不会惹你生气,我一定会成为你的骄傲……”